第10章 惊破寂夜!归人踏寒至!

“哐当——!!!”

那声如同平地惊雷般的、足以震碎魂魄的巨响,裹挟着木屑碎裂的锐响,悍然炸裂在秦王府枕波阁最顶层、被绝望与惊惧浸泡得太久的空气中!

下一瞬!

一股混杂着凛冽夜风、雪沫清寒、血腥铁锈与汗尘交叠的暴烈气息,如同怒海狂澜排空而入!瞬间撞散了暖阁内沉闷压抑的死寂,粗暴地撕开了氤氲香暖的虚假屏障!

门不是被推开!

是被一股刚猛无俦的巨力,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接撞得门栓断裂、厚重的金丝楠木门板向内猛然迸开!狠狠砸在两侧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响!

门框碎裂的木屑如同被飓风卷起的冰屑,簌簌溅落!烛光剧烈摇曳,将冲入者的巨大身影,投映在暖阁金线绣牡丹的富贵屏风之上!

那个身影!

玄!黑!如!渊!

裹挟着破开北境万里风雪、凿穿千军万马铁壁、踏碎九幽黄泉死气的狂暴煞气,悍然闯入!

正是朱樉!

他整个人如同刚从极寒冻土深处掘出的盖世神兵!玄色劲装之上凝结着未曾融尽的霜雪冰碴,肩头、袖口、袍摆溅染着大片干涸发黑的、触目惊心的斑驳血污!发髻在连夜狂驰的风暴中早已散乱,几缕染着霜雪碎末的发丝黏在青黑如铁、轮廓凌厉如刀刻斧削的脸颊两侧,更添几分刚从尸山血海里滚爬出的杀伐狰狞!

一身风尘!满身浴血!

那双深陷在眼窝中的眸子,此刻不再是塞外搏杀时的冰封死寂,亦非回程奔袭的锋利决绝,而是燃烧着两簇几乎要将空气都点燃的滚烫金焰!如同暴戾压抑了太久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带着灼穿一切黑暗的洞彻之力,无视室内跪倒在地、骇然失声的侍女青萍,更无视满地狼藉的瓷片汤汁!

锐利!精准!霸道!

如同实质化的钢针,瞬间刺穿暖阁内稀薄的空气!狠狠钉在榻上那个死死抱着玄色大氅、如同石化般僵硬的纤弱身影上!

那目光所携之气魄,并非杀气!而是足以撑裂苍穹的暴烈炽热与焚心刻骨的——“我回来了!我做到了!你的兄长活了!!”

这无声的目光宣告!便是惊雷!便是天倾!

“啪嗒!”

观音奴怀中被抱得温热的玄色大氅,如同瞬间失去了所有支撑它的力量!滑脱指尖,沉闷地掉落在榻前铺设的柔软栽绒波斯地毯上!激起细碎的尘埃。

她整个人,如同被那两道滚烫如熔岩的目光贯穿了灵魂!

身体的感知在这一刻彻底被剥离!周身血液疯狂逆冲头顶!双耳嗡鸣,视野在一瞬间被极致的光亮刺得一片惨白!又在下一个电光石火的刹那,归于无边的沉寂黑暗!

“嗬——”一道极其短促的、如同被无形大手扼住咽喉的抽气声从她唇边泄出,充满了濒死般的窒息感!

那双笼罩了太久绝望、沉寂得如同死水寒潭的冰蓝眼瞳,在这足以刺破九幽的目光冲击下,猛地爆裂开来!积蓄了无数个日夜、被强行压抑、用意志死死封存在深渊底层的情感——对兄长生死的无限忧虑、对自己无力改变的刻骨痛恨、对塞外风雪险途的惊惧、对被无情抛下等待的惶恐绝望……以及最深最深处,那如同藤蔓般死死缠绕着她心尖骨髓的、几乎要把她的神魂都撕成碎片的……对眼前这个男人的——蚀骨思念与焚心恐惧!

在这一刻!

如同被压抑万年的地心熔岩!被这道撕裂长夜、破冰踏雪归来的身影彻底引爆!

绝望的坚冰壁垒轰然炸开!冰蓝色的眼眸之中,那压抑了太久太久、浓得化不开的恐惧惊疑,如同沉入海底的冰山,被无形巨力猛然托出海面!在极致的震惊中扭曲变形!又在下一个毫厘之间!

瞬间被那目光中蕴含的绝对自信、难以言喻的狂喜洪流、以及那股跋涉千山万水终践誓言的滚烫力量!冲撞!融化!点燃!

恐惧并未消失!而是被这更大的、名为“得救”的狂澜瞬间冲垮!挤压变形!最终化作足以焚尽一切理智的纯粹冲击!狠狠撞入她的心脏!碾碎她的所有防御!

“哇——!!!”

一口腥甜的热流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冲破喉管的束缚,混着决堤般的泪水狂喷而出!

不是血!

是淤积在胸臆间,早已胀痛到撕裂边缘的无边恐惧,终于在确认了兄长脱险的瞬间,彻底被这巨大到无法承载的剧烈情感转换碾碎!化作了这声撕心裂肺、足以震碎琉璃的长久悲鸣!

所有的矜持!所有的坚韧!所有的强撑!所有的“不可软弱”!

在这道跋涉万里、染血踏霜、只为兑现一个承诺的身影冲入眼帘的瞬间!在他那双燃着灼灼金焰、分明诉说着胜利归来的眼睛将她彻底笼罩的刹那!

灰!飞!烟!灭!

眼泪如同九天银河崩塌倾泻!汹涌澎湃!根本无法控制!观音奴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最后一根脊梁骨,身体软得再也支撑不住!剧烈颤抖着!那张精致如初雪雕琢、此刻却被泪水和极端情绪彻底摧毁的脸庞扭曲着,向着冰冷的金砖地面软软滑坠!

但她倾颓的身体尚未真正触及冰冷坚硬的地面!

劲风扑面!

一股霸道到了极点、不容半分迟疑的力量裹挟着凛冽的寒风与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熟悉气息!

朱樉的身影已在下一瞬间撕裂空间!快如鬼魅!掠过呆若木鸡的青萍与一地狼藉!大手闪电般探出!带着不容抗拒的千钧力量!

不是搀扶!

而是一把将她软倒的身体,如同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死死地、紧密地、近乎粗鲁地狠狠嵌入怀中!

力道之大!勒得观音奴纤细的骨头都发出了轻微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