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尸检

  • 蚀缕
  • 飞鸟叹
  • 1636字
  • 2025-06-12 10:50:20

雨下得像要把整座城市淹没。

祁颜抬手将又一缕不听话的头发别回耳后,橡胶手套在耳边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解剖台上的无影灯将女尸苍白的皮肤照得几乎透明,那些青紫色的血管在皮下蜿蜒,像一幅神秘的地图。

“死亡时间约在36到40小时前,初步判断为溺水。”站在一旁的助理法医小林读着出警记录,“报案人是晨跑的老人在城东水库发现的,当时尸体装在黑色塑料袋里,只露出一只手。”

祁颜没有回应,她的目光锁定在死者右手无名指上——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白色勒痕,被水泡得微微发皱,但依然能辨认出曾经有戒指存在过的痕迹。

“通知刑警队了吗?”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手术刀划过皮肤。

“程队说马上到。”小林看了看表,“应该——”

解剖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带进一阵潮湿的风。祁颜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整个市局只有一个人会用这种毫不客气的力道开门。

“祁法医,有什么发现?”程沉的声音低沉,带着雨夜的寒意。他没穿警用雨衣,黑色夹克上挂满水珠,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祁颜这才抬眼看他。程沉很高,站在解剖台前几乎挡住了大半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像潜伏在暗处的兽。

“很多。”她简短地回答,示意小林继续拍照,“首先,这不是简单的溺水案。”

程沉挑眉,但没有打断。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默契之一——在工作上,他尊重她的专业判断。

祁颜用镊子轻轻抬起死者的左手:“指甲缝里有纤维残留,蓝色,初步判断是某种高档面料。如果是意外落水,不会有这种挣扎痕迹。”她移动灯光,“颈部有轻微淤血,舌骨完好,但喉部黏膜有出血点,符合被捂住口鼻的特征。”

“所以是先被谋杀后抛尸?”程沉靠近了一步,祁颜闻到他身上混合着雨水、烟草和某种木质香水的气息。

“不仅如此。”祁颜转向解剖台另一侧,手术刀精准地划开尸体腹部,“死者胃内容物显示最后一餐是在死亡前四小时进食的,但肺部的硅藻检验显示她确实是在水中窒息而死。”

程沉皱眉:“这矛盾了。”

“唯一的解释是,凶手先让她失去意识,然后在水中溺死她。”祁颜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指尖微微发紧,“这不是普通的谋杀,是处决。”

解剖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排风扇的嗡鸣和雨拍打窗户的声音。

程沉突然开口:“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指纹比对没有结果,齿科记录也没有匹配。”小林回答,“但我们在她内衣标签下发现了这个——”他递过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一张被水浸湿后干透的小纸条,上面隐约可见手写的一串数字:217403。

程沉接过证物袋,眉头紧锁。祁颜注意到他指节发白,像是要把塑料袋捏碎。

“你认识这数字?”她直截了当地问。

程沉的目光从证物袋上移开,与她对视一秒又迅速错开:“不,只是觉得奇怪。谁会往内衣里塞数字?”

祁颜没有追问,但她确信程沉在说谎。作为一名法医,她见过太多谎言,而人在撒谎时总会有微小的生理反应——瞳孔收缩、下颌紧绷、眨眼频率改变。程沉刚才的表现几乎可以写进教科书。

“我会把纤维样本送去化验。”她转身摘下手套,“建议你们重点排查高档酒店、会所,这种面料不常见。”

程沉点点头,突然问道:“你觉得凶手为什么要拿走戒指?”

祁颜停下动作。这是个好问题。她思考了几秒:“要么戒指本身有价值,要么它代表了某种关系。凶手不想让人知道死者曾经有过婚姻或承诺。”

“或者,”程沉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硬,“凶手想保留战利品。”

祁颜猛地抬头,正好捕捉到程沉眼中一闪而过的阴影。那一刻,她意识到这案子对他而言绝不简单。

“程队!”一个年轻警员匆匆跑进来,“局长找您,说是有急事。”

程沉点头,转身前最后看了一眼解剖台上的尸体,眼神复杂得让祁颜几乎感到不适。他离开后,解剖室似乎一下子明亮了许多。

“祁医生,您看这个。”小林突然指着死者的右肩胛骨下方。祁颜凑近,在灯光下,一块几乎与皮肤同色的微小疤痕若隐若现。

她拿起放大镜,疤痕呈现出规则的几何形状——一个边长约5毫米的等边三角形,边缘异常整齐,显然是专业医疗器械留下的。

“这是什么?”小林好奇地问。

祁颜没有立即回答。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五年前,她在父亲的尸体上见过几乎一模一样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