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那巨大的玻璃幕墙之外，天色正一点点暗沉下去，黑沉沉的，像被一口锅倒扣住一般。沈悦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一步一步朝着那辆专车走去，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你那边搞定了吗？】消息是林夏发来的。
她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击，回道：【暂时稳住了，不过也就是缓兵之计。】
林夏回复得极快：【别硬扛啦，我这边刚接了个大单子，能先借你点周转金——】
沈悦直直盯着这条信息，嘴角勉强扯出一丝苦笑。她清楚林夏是真心实意想帮她，可现在哪是讲意气的时候啊。她深吸一口气，胸脯起伏着，把手机一把塞进包里，然后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车内空调开得很足，冷风“呼”地一下扑到脸上，让她原本混沌的脑袋瞬间清醒了几分。
融资失败的消息早就在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那些原本还挺热情的投资人，现在一个个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心里不禁犯起嘀咕，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搞鬼——毕竟，她要是倒下了，对某些人来说，可是个往上爬的好机会。
“沈总，周明远先生刚来过电话，说他愿意重新考虑投资的事儿。”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压低声音汇报。
“他说的？”沈悦挑了挑眉，语气听着很平静，可心跳却莫名加快了几分，内心泛起一丝警觉。
周明远……这位地产大亨的独子，自打她接手公司那天起，就一直对她不怀好意。之前几次商业交锋，他都想用资本手段让她服软。现在突然改变态度，指不定又在盘算什么坏主意。
但她现在根本没资格挑三拣四，能弄到资金就是胜利。
她伸手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重新整理融资方案。屏幕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复杂的财务报表和各种市场分析图，看得她眼眶都发酸了。她揉了揉太阳穴，恍惚间想起昨天陆景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话：“有时候我也会怀疑自己，配不配拥有你这样的女朋友。”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可心里却有些酸涩。
她知道自己不是个称职的女友，最近这段时间，连好好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可她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不光她的事业会毁于一旦，公司的几百号员工也要跟着遭殃。
车子缓缓驶入市区，街道两旁的霓虹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来，把街道照得好像裹上了一层华丽的光。
晚上九点多，她才回到公司，会议室的灯还亮着。她推开门走进去，几位核心管理层正等着她呢。
“情况比预想的还差。”财务总监王姐直接说道，“几家合作银行已经明确表示不会再续贷，咱们的现金流最多只能撑七天。”
沈悦轻轻点点头，没说话，径直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写下几个关键词：
IP开发跨界联名资源置换预售分成
她转过身，目光扫视着众人，“咱们不能再按老办法来了。传统的融资路已经被堵死，必须想别的办法。”
“沈总的意思是……”市场部主管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们要把‘内容’变成实实在在的资产。”她语气十分坚定，“咱们的IP、品牌影响力还有用户数据，这些都是能换成钱的资源。我们可以和有渠道、有流量的合作方一起合作，用内容换资源，再用资源换资金。”
会议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好几双眼睛都紧紧盯着她。
“听起来倒是挺不错的。”王姐皱着眉头，“但咱们现在的IP还没办法支撑大规模的商业化运作。”
“那就选一个最有潜力的。”沈悦眼神锐利，“我在飞机上看了份旧档案，是三年前咱们和一家小众文化品牌签的合作意向书。他们当时对咱们的发展模式挺感兴趣，就是一直没往下推进。”
她环顾了一圈，“我打算重启这个项目。”
“可这家公司在业内没什么名气。”法务部负责人提醒道，“而且他们的资金状况也不太好。”
“但他们有资源。”沈悦微微一笑，“他们在年轻人里特别有号召力，尤其是Z世代，口碑相当不错。要是咱们能和他们联合推出一款限定周边产品，再通过预售的方式提前拿到资金，就能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但这种模式风险很大。”王姐还是满脸担忧，“万一销量不好，不光赚不到钱，还会损害咱们的品牌形象。”
“所以咱们得找个合适的切入点。”沈悦打开投影仪，调出一份市场调研报告，“你们看，这是最近三个月社交平台上‘情绪疗愈’类产品的搜索热度。咱们的IP正好有一部剧讲的是都市女性的心理困境，很容易引起大家的共鸣。”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要是把这部剧的核心人物形象授权给他们做盲盒、手账本、香薰蜡烛，再结合剧情推出限量款，说不定能成为爆款。”
会议室里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我可以联系一下这家公司的创始人。”市场部主管举起手，“听说他们最近也在找跨界合作的机会。”
“好。”沈悦点点头，“另外，我发现咱们在大学城附近有块闲置场地，可以改成快闪店，吸引年轻消费者来打卡体验。”
“还能在社交平台上发起话题挑战，带动用户自己创作内容来传播。”新媒体运营主管补充道。
“没错。”沈悦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咱们要做的，可不只是卖产品，而是要打造一场有影响力的文化事件。”
她看着身边这些一起打拼多年的伙伴，心里头第一次有了点信心。
她知道前面的路肯定不好走，但至少，她看到了一丝希望。
第二天一大早，她亲自拨通了那位创始人的电话。
电话那头，对方听到她的名字时，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便爽快地答应见面。
沈悦挂断电话，目光望向窗外的城市天际线。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办公桌上的三支不同颜色的口红上，折射出淡淡的光泽。
她伸出手，拿起一支玫瑰豆沙色的口红，轻轻涂在嘴唇上。
新的一天，开始了。
“沈总，有个好消息！”助理一路小跑着进来，“就是您昨天提到的那个投资人校友，他愿意和咱们谈谈！”
沈悦微微一怔，随即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命运老是喜欢捉弄人，给人设下一道道难关，但也总会在人最绝望的时候，偷偷打开一扇希望之窗。
她站起身来，拿起包，“准备会议资料，十分钟后开会。”
门外，城市依旧车水马龙、喧闹不已，而她的心，已经重新燃起了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