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鸣蝉,柳枝压着笛声,玉牌秀泽,公子翩然。雨水争先恐后的被蒸发,温存青白叶影之上的一抹俏色也安静的退场。
剑是君子,林立的竹也是高傲,远飞而见天穹浩瀚霞色的雁羽大开大合,凛冽而歌,来撞蛮横无理的山脉。
“又不是羊,干嘛咬着一株草不放。”伶伶水声莞尔,有如呢喃燕莺娆树不休,绸缎春水尝得柔软,一丝针线便织绣千万花色,采撷一身,书卷墨香。
鹿芸鹤背携着一盒凉叶酥,居高临下,星眸点水一般,巧合的落在百里谈烟显得疲态的身上。
“百里谈烟,今日可否好好习悟书画剑招,大概又是惹了你家大人脾气,罚你没饭吃呢。”声音依旧温软,下落棉棉,指甲上印着海棠色的流萤。她直呼名姓,傲慢却让人难生恨意。
“演武要招会,你的行月水云排的上第几。”鹿芸鹤话里重量有如垒砌的山石,心境里的剑锋顺着风向南下,寒凉的水月让百里谈烟的衣衫消磨了些许工整。
“欧阳介寒想争魁首,魏家公子自是到场巡玩一轮,梁梦卿,那是个明艳百花的小美人,她和陆见星是哪一路上名家,我就不知了。真要是弄翻了墨毁了她宣纸,那背后的丫鬟也是会带着乌金扇和玲珑锥赶上来搏杀的狠角色。这是江湖的门楣,不是她拿来绣花走针的温柔乡。”字句开始有意锋利,风雨也可磨刀。
百里谈烟入座一席荒草,微瑕的琉光色游离孱弱,他盯住了鹿芸鹤手上挽举的柚木餐盒。伸手去拿,却撞了一角冰凉铁木。
“不问请就拿,这是抢呢。”鹿芸鹤故作蹙眉,一副傲娇嫣然。
“今天奏鼓的时辰晚了些,不该怨我。”百里谈烟在阴影下岿然不动,一株野草忽然亭立。他背后负剑,居然磨平了剑锋,像是一件垂直不阿的铁尺。
百里谈烟眼瞳幽冥赏色,像是只长着灵慧的豹子。
鹿芸鹤和他只相距一只手掌的分寸,野草浮动,风在下托举,有些摇晃。百里谈烟膝下汇起气力,他顷刻间屹立,逆着沉重的风。百里谈烟打开餐盒,用一株顽固的野草贯穿一块涂了桃花蜜的凉叶酥。
“要吃,饿了。”他才应答鹿芸鹤,迟缓的像只冬眠的龟。
“有名家身份的你,过的活像只野猫。”鹿芸鹤拨弄开杂乱的草丛,选了一块柔软,避开生了棱角的石粒坐下,她整叠一刻裙裾。
“出门随意的很,忘带一壶明前酿给你当作解渴之道了。”花前月下弄霜华,昨日且扰将明斗,而落九霄嫦娥羡,知花有枝归长安。醉了酒,愁绪思意,在天明前一块解了便好。
鹿芸鹤抬头望天,叹息白云苍狗,梳洗万千青丝的梳齿也抖落檀香味,在柜子里陪着昏沉的时光。
“月落乌啼,星辰北斗,请君酒饮一会三千雄狮,何足自寂寥苦风难消。”鹿芸鹤眼底宛如流水静澈,推着梦幻的白月东南西北的自在游历大小城台。
百里谈烟咀嚼吞咽着接下来入眼的槐花酥,他眼里忽然滞留几分呆滞。
鹿芸鹤眼底扩散的白月没能停靠在他这里,除了一株摇曳的荒草,和一只步跚恐尔的兔子。
“名家的身份你自然也在榜里,字句浓墨重彩自然偏爱你这般温婉的女娃娃。”百里谈烟短暂的和鹿芸鹤对视。
“南巷的竹冥轩,今天刚到了一尾青,里面上配的三千晚雪照也是应景的酒酿,先不提明前酿。”他露着率真,或许此刻就该豪气干云。
“家里不留饭?要自拿零用慰籍一身骨头?”鹿芸鹤假装不解。
“三千晚雪照,借月一寸光,听起来,是要胜过名前酿出处的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