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六邑获喜雨 雨师命换取
- 山海经恩仇录之一夷人东归
- 张也行
- 3626字
- 2022-09-19 11:39:31
雨停了,粮草场的大火早已被这场大雨浇灭。皋陶现在一心牵挂的是屏翳的伤情怎样?他断定这场雨必定是屏翳为救粮草场大火,不顾自己有伤在身,冒死从江水中取水运到这里降下的。如果屏翳伤势加重,他的神力将不能恢复,就再也无法上天降雨,那以后可就麻烦了!因为没有哪位天神能和屏翳一样,既能行云布雨,又不会给天下造成水害。
应龙所下的雨太过狂野,往往能侵山毁陵,造成极大灾害!而一般的山神,行的风降的雨往往又小的可怜,只能在方圆几里之内下一阵小雨,大多数山神也就只能在山野间洒些雨雾罢了,根本解决不了大问题。而且许多能行云布雨的山神精怪们,又根本不愿服从人间帝王的命令。
皋陶正想着心事,獬豸又上了一个小山岗,眼前呈现的是英山守军正在沿着山脊垒起的防御墙上巡逻。皋陶一阵窃喜,催促獬豸下了山岗,往对面山脊赶去。
这里的防御墙不过两丈来高,由大石磊成,一丈多宽,南北看不到头。有十几个防守军兵,正各手持着兵刃,在城墙上巡逻着。一见对面山岗上有一人一骑正往这边跑来,防守军卒不敢怠慢,忙吹起牛角号,敲响夔牛鼓,两边巡逻的军卒,都往这边聚拢而来。
皋陶骑在獬豸背上,刚下到谷底,正在往山坡上冲之时,就听到山脊上巡逻的守军喊话道:“山下那位是何人?立即停止前进,快快回话,如不听劝阻,当万箭穿心而死!”皋陶放慢了速度,抬头见山上守护军卒均已箭在弦上,指向自己!
皋陶停下獬豸,将粘在脸上的头发从额头上往两边理了理,以便让防御墙上的守军看清楚自己。又高高扬起手中法杖,向城墙上的守军朗声说道:“我是司寇皋陶,因昨夜迷路误入英山,这是我的执法神杖,还有我的坐骑神兽獬豸。请速开门让我回营。”
山上守军待皋陶来到近前,大多认得这是自己的主帅——六邑城主皋陶,再加上人人都认识神兽獬豸和执法神杖,便更加确定这位就是皋陶无疑!于是赶紧放下绳索,将皋陶和獬豸吊入防御墙内。
进入英山防御墙内,皋陶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驻防将军仲甄现在在何处?”有巡逻的军卒回道:“禀司寇大人,今天早晨粮草场突发大火,仲甄大人已率领部分军卒前去灭火去了,到现在还没赶回来。”
皋陶吩咐了声:“加强戒备!”便离开了防御墙,催促身下的獬豸向山下的粮草场方向赶去。
来到山下,道路已不像山上那样是全是草地碎石了,这里因为是田地,所以雨后的道路非常泥泞难走。
獬豸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泞的路面上行走着。由于干旱太久,雨水下的又急,积水来的快退的也快,地上的水很快都流入到旁边的池塘或水渠里,路边的溪流中还能听到淙淙的流水声。那些因干旱而躲进泥土中保住了性命的青蛙,现在在沟渠中欢快地“咕咕……”乱叫着。树木枝叶吸收了雨水,精神饱满地舒张开来,等待着阳光的来到。田野里的禾苗也挺拔起了身姿,相互间尽力伸展着不太茂盛的枝叶,像是想要牵着彼此的手,问候一声:“伙伴,你还好吗?”
那些在干旱中苟活下来的小鱼、泥鳅们已溯水游入了积满水的稻田里,互相追逐嬉戏着,又开始了无忧无虑的生活。
田间已经开始有农民在劳作了,他们正拿着工具在筑坝挡水,他们想尽量让这宝贵的雨水留在田地、水渠或池塘里。因为禾苗已经撑过了最干旱的时候,如果能保留住这些珍贵的雨水,所有庄稼在一个月内就不会再缺水,再坚持一个多月就能抽穗扬花结实灌浆,到那时既使没有降水,只要地面还能保持湿润,就多少会有些收成,民众就不至于一无所获而无粮过冬了!
另外,这些雨水流入到池塘沟渠之中,人畜也就不至于无水可饮而死于干渴。有了这些水,万物生息就会从容不迫。
突然田野里有人喊道:“那位是司寇皋陶大人吗?”
皋陶抬头看到有几个农夫正在站在田边看着自己说话,赶紧回话道:“是我,你们是怎么认识我的?”
那几个农夫赶紧弯腰鞠躬道:“小人们恭迎司寇大人!我们都是六邑的守军,当然认识您,也认识您的神兽獬豸。远远的就看到了獬豸,便知道骑在它背上的必定是司寇大人您了。刚才老天爷降了一场喜雨,仲甄大人让我们部分军卒,赶回附近的村邑,帮忙蓄水抗旱。屯守的军兵们家中仅剩些妇孺老幼,这场雨水实在太珍贵,我们不敢怠慢,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匆匆来到田地里打坝蓄水了。”
皋陶抱拳道:“辛苦各位了,看这天,马上又要放晴,雨水仅在这一个地方降下,四周依然干旱!附近山野久旱未雨,此地陡然降下雨水,虽是喜雨,但也有不利的情况。四周各处山精水怪,必然也会聚集到这里饮水。告诉各位兄弟,早上天未大亮之前和下午太阳落山之后,各位就待在村庄军营中,不要在山野间停留,以防不测!”
那军卒们异口同声的说道:“诺!”
皋陶未再多言,一心只想尽快到达粮草场,他心里唯一担心着雨师屏翳的伤情。雨师在桐柏山所受的伤就已经非常重了,这次如果伤势再加重,那……真就有大麻烦了!
天上的雨云已经消失,风也停了,太阳已上到了半空,一道七色彩虹悬挂在东方湛蓝的天幕之中。
皋陶一路急行来到了粮草场,早有军卒跑到里面,禀报了仲甄将军,远远的就能看见仲甄正站在粮草场大门口前,应该是迎接自己。
刚到粮草场门口,仲甄便带领着随从们拥到近前:“恭迎父亲大人。”皋陶说了声:“免了。”下了獬豸,并将獬豸交给了一个军卒牵走。
他一边向粮草场里走去,一边问道:“这场大火可是雨师屏翳救灭的?”
仲甄回道:“正是。”
“他现在身在何处?”
“在营房中休息,看来伤势挺重!”
皋陶道:“快带我去看他。”
仲甄一边领着皋陶往里走,一边说道:“我听军卒说,您昨天下午就已经独自一人向这边赶来,但昨晚却没有看见您到达这里,我一直就疑惑您是不是英山迷了路?早上本准备带人去找的,但因为这场雨而耽误了。幸好父亲您自己平安归来,不知您吃早饭了没有?”
皋陶没有回话,仲甄只能加紧步伐,领着皋陶往雨师屏翳休息的地方赶去。
粮草场军兵的营房,都是茅草搭成的草棚,四面开有窗户,冬季用木板或草覆盖上,夏季根据需要打开透气祛除暑热,也算冬暖夏凉。
仲甄引皋陶进了一所茅草屋里,屋内靠右边一张床铺,围有帐幔。左边一张桌子,桌上摆放着陶钵茶水和一些时令瓜果。这瓜果显然十分珍贵,因为今年干旱,果树很难挂果结实。
进入屋来,皋陶让军卒先退了出去,他径直来到床前,轻声唤道:“云中君,睡了没有?”
帐中无声无息,没有回应。皋陶连问了三声皆无回应,他赶紧掀开帐幔观看。
只见床上躺着神人,人身,人面,头上长有一对羊角、浑身白色羽毛,背后生有一双羽翅。再看屏翳,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呼吸微弱。
皋陶知道这正是屏翳的真身。他坐到床边拿起屏翳的手腕,号了号脉象,脉象时促,时滑,时细,时玄,乱且弱,心中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此脉象极其不好!
放下屏翳手腕,皋陶轻推了下屏翳身体,想唤醒他。
刚轻推了两下,突然,就听到屏翳在梦中大叹一口气“哎……”,接着就见他睁开了双眼,略微扫视了下房子里,然后又突然坐起身来,对皋陶拱了拱手道:“皋陶大人,我正等着你呢!幸好你到了,要不然我只能不辞而别,那就太失礼了!”
皋陶一见他从床上坐起,就觉得很是诡异,刚才摸了他脉象,是主凶险的脉象。现在见他突然坐起身来,又说要辞别的话语,皋陶心中顿时感觉不妙!他拱手道:“屏翳,你辞别我要准备到哪里去?我准备派人去虞城,请高明的医师来这里为你治伤,你现在最好还是躺下,等着医师来为你下药医治吧。”
就见屏翳先是点了点头,象是思考什么似的,然后说道:“来不及了!我和你道别之后,还要去找风伯飞廉道个别!哎……自从与他涿鹿一别后,他便云游四方,再也没有见到过他。我想去风伯山,向他道个别,大家相处一场,好聚好散,做事做人也得有个善始善终啊。”
听屏翳这话,皋陶觉得屏翳的魂魄将要离身。皋陶心中涌出无限惆怅,恨自己已经预感到屏翳将要死去,但自己却又是无能为力!唉……除非有西王母的不死药祛除他身上的死气,才能让他不死!但不死药已在人间绝迹,根本无处可寻!如果就这么让屏翳的魂魄离开了他的身体,以后再想找到他的魂魄就难了!可又苦于自己无力挽留,皋陶心中顿时感觉到一股悲怆!
皋陶眼含泪水说道:“恳求屏翳您留步!我这就派人去灵山,请十巫来救你!”
屏翳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地又道:“皋陶大人,刚才我碰到了长公主女妭了,嗨……本想和她道个歉,并劝她管好她的神兽毕方鸟,哪知长公主这么多年一直就没能原谅我!她一见到我就数落我无礼!唉……但我已无心解释,只想快点离去!但长公主却对我不依不饶的,抓着我的衣服不让我走,说是怕我又走上邪路!”说完,他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顿了片刻后,突然听到屏翳说了声:“那就听长公主的……”就只见他双手一抱拳,仰面直直地倒在了床上,没了动静!
皋陶急忙上前呼唤了两声,不见回声,心中焦急,忙又拿起屏翳的手腕,号了号脉象,却发觉屏翳的脉象已经不是刚才的频死脉象了,而是变成了和缓沉稳的脉象!皋陶心中略微宽慰了些,但他觉得奇怪,明明刚才是频死的脉象,就几句话的功夫,怎么就变成了和缓沉稳的脉象了?
皋陶起身来到外面,让仲甄取来笔墨帛绢,铺在桌上,写了封信交给仲甄吩咐道:“让各路山神帮忙,火速将这封信送去虞城,让舜君先速请几位高明的巫医来这里救治雨师,十万火急,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