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章 飞蛾扑火天究星归神位

“没遮拦”穆弘将自己的想法跟太湖四杰一讲,他的小伙伴儿们都惊呆了,这是人干的事儿么?

穆弘尽力说服他们,道:“‘六贼’祸乱超纲、荼毒百姓,致使义军四起、天下纷争、尸横遍野、民不聊生,锄奸惩恶是为头等大事。但‘六贼’深居简出,杀之不易。燕王好不容易查到‘六贼’中朱勔的踪迹,用‘借刀杀人’之计,巧借方腊的力量才将其抓获斩杀。如今高俅领兵在外,乃是除掉他的天赐良机,今时不动手,再觅合适的机会就难了。”

“赤须龙”费保道:“兄弟几个不是不明事理之辈,高俅乃是天下公敌,百姓恨不能生噬其肉。但他毕竟是殿帅府太尉,身边护卫如林,杀他谈何容易,哥哥去了也是枉送性命。”

穆弘道:“出来混,就要将生死置之度外。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用穆弘一条命,赌高俅一条命,这笔账值得一做。”

“瘦脸熊”狄成壮其言,慨然说道:“哥哥才是真英雄,小弟愿助一臂之力!”

穆弘道:“不用兄弟们帮忙,人多反而更易曝露行踪。今夜我就潜入高俅营帐,取这厮狗头。诸位兄弟去买五匹马,在北山头等我。以四更为限,若我得手,便一起去河北东路乾宁军找李俊。若我不幸被擒或被杀,兄弟们只管去找燕王,他自会为我报仇。”

见穆弘言之凿凿,铁了心刺杀高俅,费保等人只好答应,依言行事。

当夜二更时分,穆弘换上夜行衣,擎一把雪亮的短刀,潜行在夜色中。

费保、倪云、卜青、狄成四人弃船买马,惴惴不安地守候在曹州北山头。

此时正值盛夏,夜风习习,正是一天中最凉爽的时候,四人却经历了人生中最漫长的等待,俱都焦躁不安。

四更已过,费保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一时间手脚冰凉。

狄成不知所措,怯生生地叫了声:“大哥……”

费保道:“走,去打探一下!”

倪云制止道:“现在不管穆弘哥哥得没得手,朝廷军营寨中一定戒备森严,我等一起去便是自投罗网。不如我一个人去查探,无论如何都先回来报信儿。”

费保听他说的有理,便道:“注意安全,快去快回!”

倪云纵马没于夜色之中。

又经过一段煎熬的等待,费保等三人已经等不及了,正要一起出发前去寻找。只见倪云骑着马风驰电掣地飞奔而来。

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倪云飞身下马,哭道:“穆弘哥哥……”只说出几个字就哽住了。

坏了!

费保、卜青、狄成见状便知穆弘凶多吉少。

费保扶住因痛哭而站立不稳的倪云,一边安慰,一边问道:“他被抓住了?”

倪云哭得更凶了。

众人心里便都清楚,穆弘死了。

十数日后,乾宁军的土城中,李俊、张横、张顺、孟康、童威、童猛、李立、王定六一众好汉站成一列,表情一片肃然。他们背后是太湖四杰,面前香案上赫然摆着“没遮拦”穆弘的牌位。

费保等四人马不停蹄来到河北东路乾宁军,将噩耗报告给“混江龙”李俊等人。他们后来得知,高俅没死,只是受了惊吓。

穆弘低估了朝廷一等大员身边的防护水平。

一击不中之后,穆弘本来还有逃脱的机会,但他一心想要击杀高俅,反而落入重围,力杀数十人而死。

李俊带着太湖四杰,来到涿州求见燕王朱武,报告穆弘、穆春兄弟二人的死讯。

朱武听后如遭雷击,半天没有回过神儿来。

费保道:“穆弘哥哥去时便说,如遭不测,燕王自会为他报仇。”

朱武闻言点点头,道:“我这辈子就算什么也不干,也要弄死高俅!”

梁山众好汉中,除了同为浔阳江一系的李俊等人,就数“九纹龙”史进与穆弘的感情最好。他咬牙切齿道:“大哥把这事儿交给我,不出三个月,我碎割了这厮!”

朱武道:“这仇不是这么个报法儿。他让你我少了个兄弟,我也要让他先尝尝这种滋味再死,他不是有个儿子么。”

众好汉听了心头一震,顿时觉得遍体生寒。

燕王朱武让李俊仍回乾宁军训练水军,太湖四杰编入他正在训练的水军队伍,担任偏将。

这几日,朱武的烦心事不断。

辽国二十万大军将南京析津府防守得铁桶也似,毫无破绽。朱武麾下诸将的总兵力只有十万多,如果辽国铁了心拒不出战,要想凭这点儿兵力强行攻占辽都无异于天方夜谭、聊斋志异。

本以为可以与辽国来一场终极之战,速战速决,都挺忙,大家不耽误时间。谁知辽国面子也不要了,在优势兵力下却选择龟缩防守,活生生要打一场持久战。

辽军在家宅着没有生活压力,朱武的十万大军日费钱粮浩大,跟他可耗不起。

这一个多月以来,朱武日夜筹划,没有好的计策。

另一件事就是朝廷居然要求燕王朱武将战略目标由征辽改为收复燕云十六州。

也是朱武对辽连战连捷的傲人战绩,给宋徽宗赵佶造成了他无所不能的错觉。在宰相蔡京的怂恿下,宋徽宗开始有了急功近利的想法,要完成这个上百年来中原人梦寐以求的伟业,从而创造属于他的宋徽宗时代。

但这个不切实际想法中其实包裹着蔡京的一个阴谋。

现在燕云十六州实际在辽国手中的只有幽州——也就是南京析津府——和蓟州、檀州、顺州等四座州府。而涿州、莫州、瀛州三座州府已经在朱武治下。其余九座州府都在西京道,目前受晋军殿帅孙安控制。

朱武要想收回燕云十六州,最大的敌人竟不再是辽国,而是晋王田虎!

以燕王朱武的实力,同时与辽、晋作战,那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看着晋王占领西京道后实力陡增,朱武也隐隐感到不安。

原本田虎就是被锁在河北狭小之地的一头猛虎,趁辽国收缩防线之机迅速占领西京道,不惜破坏与朱武的战略同盟,可见其野心之大,河北已经容不下了。

蔡京的真实目的,就是借助辽、晋的力量,要朱武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