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张横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翟源奇道:“你弟弟是谁?”
亲卫中有认得张横的,道:“他是‘浪里白条’的哥哥,‘船火儿’张横。”
翟源焕然大悟,大喜道:“你自来送死,今日就让你兄弟在阴曹地府团聚!”
张横二话不说,一根铁枪直指翟源。
翟源与众亲卫围攻张横,本想凭借人多势众,将张横生擒,怎奈张横状若疯狂,一副不要命的打法。翟源无奈,命令手下痛下杀手,先结果张横再说。
张横受到弟弟死亡的刺激,神志已异于常人,暴走之下一杆枪连伤四五个亲卫。翟源大怒,趁张横不备,一刀砍伤了他的右腿,张横立足不稳,倒在地上。
众亲卫一拥而上,乱刀齐发,张横用枪左拦右挡,险象环生,终究寡不敌众,身上又挨了几处刀枪。
忽然几支箭带着呼啸声射过来,几名围攻张横的亲卫应声中箭倒地。其余亲卫俱都惊骇,不知对方来了多少帮手,正在分神之际,被张横刺死一个。
翟源举刀护住身体,定睛一看,见“活阎罗”阮小七一个人边跑边弯弓射箭,转瞬间射光一壶箭,他本人也来到跟前。
翟源隔开迎面射来的一支箭,喝道:“又来一个送死!”
阮小七弃了弓,抽出蓼叶刀,冷笑道:“遇到爷爷,你们几个都休想活命。”话音未绝,手起刀落,砍翻两个挡路的亲卫。
在梁山水军众头领当中,若论武艺,当属阮小七最高,几乎能达到步战天罡的级别。翟源见他刀刀见血,不禁吃了一惊,心中怯了,脚下不自觉退了一步。
阮小七敏锐地感觉到翟源气势受挫,当下得势不饶人,魁梧矫健的身躯凌空飞起,蓼叶刀在身前舞出一片光影,直逼翟源。
翟源举刀相迎,却被阮小七劈得连连后退,只办的左右遮拦,并无还手之力。
跟他一起逃走的十余个亲卫或伤或亡,只剩下三人,见翟源吃紧,弃了受伤倒地的张横,冲过来与翟源联手夹击阮小七。
阮小七面对四个对手,昂然不惧,一把刀反复劈砍、切削,眨眼间便劈死二人,砍伤一人,只剩下翟源苦苦支撑。
翟源奋力架开阮小七凌厉的一刀,道:“为圣公而战,虽死无憾!”言讫,自刎而死。
他乃方腊虔诚的教徒,不愿被擒或被对方杀死,自杀殉教。
阮小七杀光了敌军,扔下刀,上前抱住张横,查看伤势,只见张横因失血过多混身惨败,眼见无力回天。
阮小七悲愤地唤了一声“三哥”,就哽咽住了。
在梁山水军头领的序列中,“混江龙”李俊是当仁不让的领袖,是大哥;“立地太岁”阮小二无论是地位还是排行,都被大家尊称为二哥;“船火儿”张横、“浪里白条”张顺兄弟便排到了三哥、四哥;“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也因为排行,分别被称作五哥和七哥。
因此阮小七称张横为三哥。
张横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听见阮小七的呼唤,勉强睁开眼帘,有气无力、断断续续说道:“报……仇了么?”
阮小七点点头,道:“都杀死了,翟源授首,江南水军一败涂地。”
“好……”张横脸上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道,“我要去见你四哥了,保重……”
话音未落,张横气绝身亡。
阮小七伏尸号啕大哭,不可抑止,失去兄弟的悲伤,陷入无尽黑夜。
江南水军群龙无首,在李俊、阮小二率军攻击下死伤无数,其余作鸟兽散。数百战船尽数落入李俊手中。
经此一役,纵横两江、两淮、两浙地区的江南水军伤筋动骨,懂水战的将领损失殆尽,对北军的优势不复存在,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元气。
“鼓上蚤”时迁趁着天刚黑,翻墙入城,在湖州城内四处纵火,不但搅得城内一片混乱,还间接阻止了城内守军支援城外水军,帮助李俊全歼三万江南水军,俘获战船四百余条,招降万人,取得一场辉煌胜利。
湖州守将石宝、司行方指挥救火的同时,意识到一定是燕军的奸细故意制造混乱,趁机浑水摸鱼,因此让四座城门的守军加强防御,毋令燕军有机可乘。
石宝的决策一定程度上是正确的,目的是避免让朱武夺城,但却葬送了翟源的性命和三万水军的前程。
时迁按照朱武的战术计划,放火之后来到东城门内,暗中观察,终于发现防御薄弱之处,便在此处拉好绳索,缒下城去,与早已潜伏在城外的“行者”武松、“病关索”杨雄、“拼命三郎”石秀、“浪子”燕青、“操刀鬼”曹正等好汉会合。
众人攀上城墙,沿着城墙来到东城门,发一声喊,六个人六般兵刃,杀向守城士兵。
把守东门的江南军不知从何处冒出这一伙儿强人,吃惊不小,仓促应战。武松当先杀出,挥舞“天涯”、“明月”双刀,如砍瓜切菜一般将城头上的守军杀了个丢盔弃甲,一时城头之上血流成河。
武松自上了梁山,身经大小数十战,已从一个江湖高手蜕变成一员超级战将,原先那些与人厮斗的武艺,也经历战场洗礼之后,变得更加老练实用,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生死之判,杀人效率整个梁山无出其右者。
如果说五虎大将都是万人敌,可一人对抗一支军队,那么武松便是杀人机器,所到之处只管收割,比杀神重生的“黑旋风”李逵有过之而无不及。
关键在于武松并不鲁莽,甚至比其他好汉还要精细许多,计划周密,行事谨慎,极少以身犯险,从当年他斗杀西门庆、血溅鸳鸯楼等事件上就能看出来。这一点比鲁智深、李逵等莽汉要高明何止一个数量级。
在武松的带领下,杨雄、石秀、燕青、曹正、时迁等人各逞武艺,迅速攻占城楼,夺取了对东城门的控制权。
在城内江南军闻讯赶来之前,石秀、燕青将城门打开,早已守候在城外的“花和尚”鲁智深、“黑旋风”李逵率领步军一拥而入,杀进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