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末日的洪流

为什么一块岛屿会凭空飞行?越飞越高,就像是气球一样,破开云层,缓缓地化为了天上的星辰。

希望之墙出现了一个缺口之后,其余的墙体也像砂砾般随着微风尽数倾倒下来,在黑潮上铺出了一层薄薄的硬块,布兰登等人很快意识到了这种材质的重要性,但他们却没有任何办法去收集这些材质,他们现在只能勉强依靠希望之墙下方的魔石墙抵御黑潮。

“是谁!谁把黑土带进来了!”有人生气地吼道。

但没有人回应,或许是某个人不小心带过来了一些黑土,污染了这一整片大地,又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一切他们都不会知道原因。

“我们从前就在黑土大陆上活的好好的,未来也是。”布兰登望着四周低落的同伴们,他意识到自己作为领导者,不能丧失勇气,于是他大声说道:“顽强地活下去,继续活下去,我们还能活上一万年!”

数艘翼影来到了布兰登他们的视线中,这些翼影是从墙的中心处驶来的,当翼影也发现了布兰登他们时,这几艘翼影偏转了航线,朝他们行驶了过来。

翼影上是没有来得及搭上“方舟”的人,他们只能避开闯进来晚神,打算墙外求生。

这样的两拨人最终在希望之墙的残骸上碰面了,他们似乎都意识到了对方是什么人,但谁也没有多说,布兰登告诉了他们自己在墙外的居所,而他们则带着布兰登等人离开了这里,朝着墙外驶去。

自始至终,布兰登都有着一个疑惑,他觉得黑潮的蔓延、希望之墙的倒塌、飞行的巨大岛屿这几件事之前有着非同寻常的联系,但他再大胆地猜测,也得不到验证。他之所以执着于此,是因为他想知道,是否是自己的决断和过错毁灭了墙内的世界,是否没有他们,墙内的世界也会如此变化?

唯一能回答布兰登的,只有缇娜。

“为什么!周离在这样下去,会死的!”科迪激动地朝缇娜喊道。

“你不明白接下来我们将遇到什么危险,还没有到可以松口气的时候,她必须继续待在那里。”缇娜面无表情,又不容反驳地说道。

即使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徒弟,但科迪却丝毫拿不出半点师傅的架子,他意识缇娜可能是真神的化身,又或是别的什么存在,他与缇娜,并不存在什么真的师徒关系:“但是周离会死!你刚刚不是在帮助她吗?如果一定要让她待在那里面,就继续帮她呀!如果她死了,谁来做引擎!我们不能做这样的蠢事啊?”

缇娜深深地望了科迪一眼,说道:“只要我还活着,一切就还有转机。”

科迪不可思议地望了缇娜一眼,随后又忧心地望向了泡在魔素湖里的周离。这时,周离的全身渐渐生长出透亮的晶体,这是魔素聚集的特征,再这样下去,周离整个身体都会魔晶化,这样的变化不同于海迪淋上黑雨之后的变化,周离的意识并不会去到别的地方,只会永远地落入凝滞和黑暗中。

“我们不应该如此对待她,让牺牲者遭受牺牲的痛楚,是最令人不安的事情。牺牲者应当被拯救,劫难应当共同承担。”科迪依旧争辩道。

缇娜看了科迪一眼,很快便扭过了头去,在她所望的方向,一颗巨大的脑袋出现在了太空中。

恶神的计划失败了,虽然那颗星球已经彻底地被他浸染,但仍然有一块净土从那颗星球上剥脱了出来。整个宇宙就剩下这一小块净土了,侵染了这里,它就能完全地掌控这个世界,但这块地方虽然小,却承载着与它抗衡的一切力量,这是世界意志的规定,就算是它,也无从反驳。

缇娜死死地盯住了恶神,只要恶神对“方舟”有半点攻击的想法,她便会立即做出对策,但恶神也知道这一点,它冷冷地望着缇娜,忽然又一笑,说道:“旅途愉快。”随后就消失了。

“那是什么?”恶神消失之后,科迪才从浑身僵硬的状态下舒缓过来,他惊诧不已地问道。

缇娜没有回答他,看样子恶神的消失也没有使她松懈下来。忽然,缇娜身子一绷,当科迪以为她要做什么的时候,缇娜又舒缓了下来。

科迪接着又想问些什么,他渴望弄明白这一切,但他眼前所见的一切很快又使他说不出话来:宇宙中的一切都开始的消融,大大小小的行星、恒星,所有一切能看见的东西,都快速地腐化成了一团墨汁,整个宇宙星空好似变成了一块被墨汁浸染的画布。

原先那些星辰还只是黯淡,现在则根本看不见任何的光亮。腐化出来的墨汁不断地向下流淌,在宇宙的底端形成了一道湍流。

所有的一切,都失去的颜色和光亮,只有“方舟”还在,只有“方舟”还像一只黑夜里的萤火虫般,说不清是在行驶着,还是在漂浮着。

墨色的湍流越来越急、越来越高,激起的浪花很快就要摸到“方舟”的底部,缇娜眼神一寒,伸手将周离从魔素中掏出来,随后自己沉入了魔素池中,紧接着“方舟”如箭矢般飞快地朝着湍流的反方向射去。

眼疾手快接住了周离的科迪被魔素结晶扎得直咧嘴,魔素的侵袭也不断地灼烧着他的肉体,但他不敢放手,飞快地抱着周离去了实验室,周离现在浑身上下的结晶已经十分严重了,再不赶快做手术,就算活了过来,可能也是无法活动,时时刻刻痛苦万分的状态。

……

布兰登这辈子没见过这样的情形,他今天已经见过了好多次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情形,但现在这一次,绝对是最没见过的情形了。

从墙内逃难的人们带上了布兰登他们,从一开始的接触,布兰登便对他们产生了同类的通感,大概你我都是苦难人,我们要相互帮扶的感觉。他想到,即使他们未能找到更好的居所,得到新的同伴也是一种慰藉。

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灾难尚未停止。永恒的黑土地忽然发生了坍塌,整个宇宙就好像失衡了一般,大地错乱,天空颠覆,重力紊乱。

一次地面裂缝之间的碰撞,将布兰登他们掀飞去了太空,他也看见了科迪之前所见的景象,黑色的潮水仿佛是这个世界永恒的主题。

无法呼吸。布兰登下意识地找到了自己的同伴们,他们也都悬在太空中,但有的被黑潮沾染了身躯,也变成了黑色的水珠。

现在布兰登心里剩下的只有深深的绝望,他想到,这一切怎么会是神明的考验呢?这明明是折磨。为什么,难道他们想要进入墙内是一种如此不可原谅的错误吗?布兰登忽然有些哽咽,他们已经努力在那个残酷的黑土地上生存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是这样的结局呢?难道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什么公平,努力也没有应当得到的回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