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挣扎

被救回来的周离只能勉强躺在床上,她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有些地方甚至连肉都被挖掉了,因为那里原本应该是肌体的地方,已经被魔素结晶给完全同化掉了。科迪只来得及将周离身上魔晶化明显的地方去除,自己便也因为魔素的腐蚀而倒了下去,圣药对魔晶伤害的治疗效果并不明显,现在不仅是周离,科迪同样也躺在病床上,连吃饭都要人帮忙。

宇宙中墨色的洪流没有追上由缇娜作为动力核心的“方舟”,但墨色洪流之外的宇宙星空,同样开始了腐化,宇宙里再没有了光,他们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在移动,好像在一个永远停滞下来的世界里。

科迪逐渐恢复过来,但周离的肌体却痊愈得异常缓慢,这来自于她身体中器官的老化与无视圣药的特征。科迪无法解释这一切,他以前总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智慧的人,但现在他发现不论是近在眼前的周离,还是外界正在腐化的宇宙,他都没有办法弄明白。

此时的他,或许与布兰登有些相似,他们都对现在的状况感到迷惘,他们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站在了世界毁灭的时间节点,还是这个世界一如既然总是这样。只是布兰登死了,而科迪还活着,还留有探寻真相的余地。

病房中休养的科迪忽然遇到了缇娜,他诧异地问道:“你不是在魔素池里吗?”问完,科迪仔细地打量着缇娜,她身上没有半点的魔素结晶,她待在魔素池里的时间可比周离长多了,从这一方面看,她可能更加适合“方舟”的引擎,又或者是说,“方舟”的引擎就是为她打造的。

“周离呢?”缇娜问道。

科迪一指身后,道:“还没醒。”

缇娜走到了周离的病床前,打量着周离的创口,说道:“你不应该给她做手术的,浪费了那些结晶。”

科迪一抬眉毛,也没有直接反对缇娜,只是说道:“我总得保住她的性命。”

缇娜回头望了科迪一眼,说道:“她的生命并不重要。”

科迪不安地说道:“至少是生命。”

“把她送到魔素池里去,‘方舟’现在进入了平稳期,只需要她供能就可以了。”

科迪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为什么?别人不行吗?我们还有很多的魔武者……”

“你以为我们只是需要魔武者吗?”缇娜轻蔑地望向了科迪,说道:“在‘方舟’上,只有她和我可以让魔素池运转起来。”

“为什么不是你?你看起来一点都没有事。”科迪顿了顿,又问道:“缇娜,你现在到底是谁?”

“我说过了,只要我还在,一切就都还有余地,周离并不是关键。”

“可周离现在还在昏迷,她的器官只能勉强运作,所以身体恢复的极端缓慢,要是再将她放进魔素池里,她可就真的会死去了!现在‘方舟’暂时逃脱了危险,我们让周离恢复过来,那她不是能在魔素池里坚持更长的时间吗?既然只有你们两个人可以让魔素池运转,我们完全没有必要让其中一个人死去。”

科迪正激动地说着,周离忽然有了反应,她费力地睁开双眼,只觉得全身都火辣辣地疼,但她听见了刚才缇娜和科迪的对话,不过她第一句话,却是问道:“科迪,艾拉他们怎么样了?”

科迪惊喜地望向了周离,却看见周离因为说话而崩裂了脸上的创口,现在的她,已经没有那个完美无瑕的面容了,脸上鲜血横流,可怖至极。

“他们都安全。”缇娜率先说道。

周离望向了缇娜,她说道:“有些问题,我必须要问你。”

“你说吧。”缇娜答道。

“你是谁?那个有着巨大脑袋的恶神和你是一起的吗?我被迫来到这个世界,和你有关系吗?是不是你们的阴谋?”

缇娜看了周离一会儿,说道:“你和我没有关系,为什么你要这么问?”

“你说只有我和你可以让‘方舟’动起来,我是不是你计划中的一环?”

听见周离这样问,缇娜微微一蹙眉,问道:“你的身体沾染着它的味道,虽然你并非完全是它的造物,但一定是它的手笔。你之前还曾将它的意志带到希望之墙里面,难道你不是它的帮手?”

“这样啊……”周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长叹了一口气,又说道:“你也是神吧,你们这些神明,不是可以看透别人的心思吗?”

“我不是神明。”缇娜说道:“我的神格和‘果实’都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你曾经是。”

缇娜停顿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我曾经是这个宇宙的神明,在我的精心照料下,这个宇宙的‘果实’即将成熟,我就在那里等待。而你口中的恶神,它不怀好意地说要来参观,然后偷袭了我。”

一个是这个宇宙的神明,一个是另一个神明的造物。科迪这时才明白了这两个人的身份,但他插不上话,他由衷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卑微。

缇娜继续说道:“恶神几乎侵染了这一整个世界,但只要‘方舟’还在,我的神格和‘果实’就不会暴露,当‘方舟’行驶到这个宇宙的终点,我将迎来最终的胜利。如果你没有出现,我不会那么快地觉醒。有了你代替我成为引擎,我就能有余力抵御‘方舟’升空时恶神带来的阻力。”

“你非常痛恨那个恶神吧?”周离问道。

“当然。”缇娜不假思索地答道。

“你会赢得最终的胜利吗?”

“当然,卑劣者注定会吞下卑劣的恶果。”

周离闭上了双眼,似乎是睡着了,但她的眼睛闭了一会儿后,她忽然又感叹道:“死亡真是让人觉得不安。”

“你并不独特,你只是因为遇上了这样的事情,而被迫变成这样。从宏观上来说,死亡不是结束,世界上还会有无数个平凡的你诞生,他们会经历各式各样的事情,你不必太过执着自己这一生的故事。”

周离有些颤抖地深吸了一口气,她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她意识到即使来到这个世界上,她依然和过去一样,在时时刻刻地挣扎着。

“带我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