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离再次进入了魔素池,出乎意料地,她甚至感觉浑身的疼痛缓解了不少,但实际上,这只是魔素重新侵入了她的身体,暂时阻断了她创口的神经传输而已。
向一个神明的复仇,应该怎样去完成呢?周离虽然非常不甘心,也非常害怕死亡,但她仍然决定成为“方舟”的引擎。
事实上周离也没有更多的选择了,她与恶神脱不开关系,她的身体就是恶神制造的,缇娜并不信任她。但缇娜与恶神是相互对立的,如果恶神的失败是周离的复仇,那么缇娜的成功亦是周离的成功。也别忘了,缇娜之前甚至直接影响了周离的意志,所以无论怎样,这样想都是最划算的。但无论怎样去想,内心的不安和愤懑都是无法消去的。
缇娜和科迪在魔素池的上方,低垂着眼眉,望着池中的周离。
“她似乎有些愤怒。”缇娜忽然说道。
科迪凝神朝周离望了望,疑惑地说道:“她并没有多余什么动作……”
“我感觉到了,她和我的构成在某种程度上是相同的,但来自不同的手笔。”
“她实际上不想待在那里,这是你逼她的。”科迪想了想,说道。
“为了这个世界,还有你们自己,我们都应该保证‘方舟’的安全,不对吗?她的制造者可是正在毁灭这个世界的人。”
“你这样说并不会让人更好过,周离有着独立的灵魂,她有着高尚的目标和愿望,所以即使是死亡,她也去勇敢面对了。”
“即使‘方舟’是整个宇宙最后的净土,是万万不能出错的地方?”
科迪将目光重新挪回了池中的周离身上,没有回答缇娜的问题:“那个她口中的恶神为什么要将她制造出来,又让她仇视自己呢?晚神也是那个恶神的造物吧?为什么晚神就是恶神的忠实奴仆?”
“你很想她活下来?”
科迪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她曾跟我说过的遗愿。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是目光短浅、自私自利的家伙,但周离不是,她虽然冷酷而残忍,但同样具有对生命本身的敬畏和仁善,所以即便所有人都让她感觉到鄙夷和厌恶,她依然会在这样的关头选择成为勇士。”
缇娜没有回答,两个人就在魔素池的上方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科迪的腿都有些站软了,但他知道身边的存在应该令人敬畏,所以他一直也没有离开。
又站了一阵子,科迪眼角的余光看见缇娜似乎动了动身,于是他试探性地望了缇娜一眼,却发现这时缇娜也在这样望着他。
科迪看着缇娜这样的目光,一下子有些发懵,神明会向他投来这样试探性的目光吗?应该不会吧?是自己看错了吗?科迪使劲眯了眯双眼,再朝缇娜望去,发现她依旧是这样的目光,于是疑惑地问道:“缇娜?”
缇娜听见科迪在叫她,似乎一下子来了精神,说道:“什么事,老师?”
科迪猛地向后退了几步,不可思议地望向了缇娜:“你,你……”
“怎么了?”缇娜不明所以地朝四周望了望:“有敌人?”
科迪咽了口唾沫,瞪大着双眼问道:“你……恢复了?那个神呢?”
“神?什么神?晚神吗?”缇娜说着,脸上一喜,接着说道:“我领悟出了全套了混沌武装了!我还和那个晚神打了一架!老师,我们有希望了!”
科迪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张嘴,就是不知道怎么接下来缇娜的话题。
缇娜见科迪神色古怪,自己也有些收敛,抬眼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漆黑如墨的天空,好奇地问道:“这里是哪里?怎么天上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科迪问道。
“记得什么?我记得我和晚神打了一架,然后就回来休息了,现在我感觉恢复的不错,下次出去一定能干掉晚神!”缇娜斗志昂扬地说道。
科迪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希望之墙已经被摧毁了,我们现在也不在希望之墙的内部……”
缇娜一惊,连忙问道:“啊?那我们现在是在哪儿?”
“真神留下来一个‘方舟’计划,就是让我们能够在希望之墙被突破的情况下,保留火种,我们现在就是在‘方舟’上。”
缇娜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看来我睡了很长时间,但我明明感觉才过了一会儿,难道混沌武装有这样的副作用?”
科迪这时也没太有心思和缇娜多作解释,直说道:“你装备一下混沌武装我看看。”
缇娜点了点头,也没犹豫,直接凝结成了一个足有数人高的人形战机。
“没错了,这就是魔素武装,只是因为当初形态不完全,我以为是混沌力量……”科迪望着缇娜,忽然又想起了周离,他连忙说道:“你能去下面的魔素池里为‘方舟’驱动吗?周离再待下去就会死了!”
科迪的话一出口,缇娜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起来,她望了科迪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又将目光移开了。
科迪被这样的目光瞪得浑身发凉,难道缇娜没有变回原来的自己?还是说那个神只是暂时让原本的缇娜恢复了意识,自己随时可以取得控制权?
“老师,你看好了吗?”缇娜询问声打断了科迪的思绪,科迪连忙说道:“看好了,看好了。”
缇娜取消了魔素武装,忽然转眼看见了下方的魔素池,朝科迪问道:“你之前在看什么呢?一直盯着这个湖面,我看里面什么都没有啊?”
“你……你看这个魔素池里,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湖泊啊?可能会有鱼吧?”
科迪瞪大着双眼望着缇娜,久久说不出话来。
“老师你今天好像很奇怪的样子……唔……我感觉不好……”
“什么?怎么了?”科迪连忙问道。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缇娜紧缩着眉头,说道。
“什么?是什么?”
“在那!”缇娜忽然一抬手,随后整个人就消失了。
哪儿?科迪没弄明白缇娜指的是什么,连她指的方向都没有看清。但科迪很快就发现了缇娜去哪儿了,她去远处,使用出了魔素武装,在与一些墨色的东西战斗着,那些墨色的东西在宇宙黑色的背景中十分不明显,科迪不得不搬出一套仪器来,才得已看清与缇娜搏斗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是晚神,好几头晚神。
怎么会?这里怎么还会有晚神?难道是追过来了?可为什么这里有好几头?
科迪不安地注视着缇娜的战斗,幸运的是魔素武装的战斗力并没有让缇娜落于下风,但在观战的同时,科迪看见了令人更加不安的画面:一头头晚神正不断地从那些腐化的星球中缓缓成型,也就是说,那些星球成为了晚神的孵化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