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焚化炉

魔石?又是一个新词汇,正在周离胡乱猜测魔石的作用和样子之时,卢卡斯善解人意地说道:“魔石是一种尸体的伴生矿石,只有在焚化炉旁边才会大量出现。”

焚化炉?周离又重新抬头,望向了那根巨大的烟囱,鼻子里也闻到了焦臭的气味。烟囱本身是白色的,但顶端似乎被黑烟熏染成了黑紫色,烟囱下方的盒子一般的房子也是白色的,不过有些发灰。

卢卡斯忽然缓缓减速,直至飞行器都悬停了下来,这令周离感到不解,这里虽然能够看见焚化炉那边,但实际距离还有很远。

卢卡斯摘下了护目镜,露出了一双沧桑的眼睛,他露出来的皮肤沟壑纵横,看起来已经快是个老年人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取魔石。”说完,翻身迟缓而小心地落在了黑土上。卢卡斯脚上穿着靴子,因为体重的缘故,在地上踩出了两个深深的鞋印。

故意离焚化炉这么远,还要独自步行过去,难道那边有什么危险吗?周离开口问道:“那里很危险?”

周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她的模样很容易使人误解,使人觉得她是需要被照顾和安慰的。于是卢卡斯耐心地说道:“别担心,我去过很多次了,那里是有一些怪物,不过他们几乎看不见,只要不发出声音就没事,而且我也不会进去,只是在外围收集魔石。”

周离眼珠子转了转,从飞行器上小心翼翼地跳了下来,卢卡斯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来接,但被周离踢开了双手。风衣的袖口扎的紧紧的,正套在周离的脚趾上,这样周离即使站着,也不至于站不稳。

“我也去。”周离说道。

卢卡斯看了周离好一会儿,才认真地说道:“好吧,但你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发出声音,也不要直接接触黑土。”

周离点了点头,二人便开始徒步向焚化炉进发。卢卡斯有意放慢了脚步,但周离没走多远便已经气喘吁吁了,她的小手在风衣里面,所以整个人走起来有些难以保持平衡。

先前在黑潮里消耗了不少体力,刚才即使在飞行器上面休息了一段时间,但这对于周离现在这具幼小的身躯来说,仍然不够。

“我背着你过去吧。”卢卡斯忽然说道。

“你先过去,我在后面看着。”周离喘着粗气说道。

“你看见那些东西了吗?”卢卡斯指着焚化炉问道。

周离朝那边眺望着,看见焚化炉周边出现了许多的黑影,在这样的距离上看去,黑影只有黄豆大小,而它们的实际大小,应该与卢卡斯不相上下。周离点了点头,问道:“它们是什么?”

“我们叫它们‘土人’,你如果被黑潮带走了,也会变成它们那幅样子,千万不要接近它们,它们只对声音十分敏感,保持距离。”卢卡斯伸出食指,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过去吧。”周离说道。

卢卡斯又伸手从自己的后腰掏出来一把小刀,递向了周离,周离认得这把刀,卢卡斯就是用这把小刀划伤了那些黑色的手臂,将自己从黑潮中救出来的。

周离将小手从风衣纽扣的中间伸出,接过了这把小刀,这即便是把小刀,周离的小手也只能勉强将它握住。她打量着这把小刀,发现它的刀柄上嵌着一颗黑紫色的晶石,周离将刀柄挪近了些,看见这颗晶石有些暗沉,并不像常见的晶石那样璀璨透亮,它还有些浑浊,质地也更像是玉石。周离的脑子转的很快,看着卢卡斯说道:“这就是魔石?”

“是啊。”卢卡斯的语气忽然变得感慨起来:“浩劫发生之后,唯一可以被使用的能源,我们的飞行器便是由它驱动的。”

周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卢卡斯则接着说道:“你如果不小心招惹了土人,用这把刀可以暂时保护自己。这就是魔石的第二个作用——杀伤那些怪物,没有魔石的武器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

竟然是这样?魔石的作用看样子无比地重要,可是……

“可是为什么是在焚化炉旁边?”周离不解地问道。

“对啊,为什么是在焚化炉旁边。”卢卡斯看样子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对周离说道:“你自己小心,我先过去了。”

周离点了点头,卢卡斯便迈着大而缓的步子与周离飞快地离开了距离。

周离想知道时间,下意识地一抬头,看到的却只是上方被束紧的风衣下摆,她得用手向后拨,才能看见上方的天空。

太阳呢?天上只有蔚蓝的颜色,看不见太阳,或许太阳是被远方的黑烟遮挡住了也说不定,那样的话,时间应该是邻近傍晚或者早晨才对。

感受不到,不知道是早上还是傍晚,体会不到。可如果是以前的身体,都不用去看太阳,周离就能从身体各处接收的信息中知道现在的大概时间。

别想什么以前了!难道你想要和那个该死的东西低头妥协吗?周离狠狠骂了自己一句,然后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思考什么以前和过去了,如果现在这样幼小的、可怜的东西就是自己,那么就接受自己吧,然后重新变得强大起来!

周离又垂下了脑袋,她看见黑土从脚下向外蔓延,不管是哪一面,都是无尽的黑色,除了焚化炉那里。为什么是焚化炉,这个问题再次攀上了周离的脑海,为什么焚化炉周围有那么多土人,又有那么多魔石,焚化炉在这样贫瘠的黑土世界中,究竟是在焚化一些什么东西?

卢卡斯的背影很快变成了只有自己那般的大小,周离也歇息够了,重新开始朝焚化炉走去。

那些黑影萦绕在焚化炉周围,现在能看见的就有二十多个,等走得近了,周离才发现这些黑影实际上都是人形,只是浑身都是一种炭黑色,头上没有五官,转而是一种暗沉的金色图案。

卢卡斯的动作越发地小心和缓慢起来,在距离焚化炉只有数十米的距离时,他开始伏低了身体,用四肢支撑着身体,向前挪动着。

周离也慢慢跟了上来,但她十分有自知之明,没有做任何危险的动作,只是远远地看着卢卡斯的行动。

卢卡斯没有进入焚化炉建筑的动作,他只是小心翼翼地绕着焚化炉,在土人游荡的间隙处捡拾着地面的魔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