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触目惊心

眼前聚集的五百多士卒，竟大多是老弱病残，王昱怔怔的越过面前行礼的校尉，走到众人面前，想要找寻熟悉的身影。

“木头，是你么？”

寻找了许久，王昱终于在角落处看到熟悉的面孔，匆匆来到其身旁。

“将军，您回来了。”

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木枫干瘦的身姿仍有几分挺拔，单膝跪倒在王昱面前，抱拳行礼。

眼见面前之人灰白的须发，干瘦的身姿，让王昱心底无比难受，亲自俯身将其扶起。

曾几何时，木枫作为唐军的精锐，在沙场上纵横驰骋，杀的吐蕃兵抬不起头，那时王昱便十分喜爱此人，曾有心将其编入自己的亲卫。

“木枫，愿不愿意成为本将的亲卫？”

“将军，属下不愿。”

“哦？为何？”

“亲卫只可贴身护主，不能随意冲杀敌寇，太憋屈了！”

“哈哈哈，你小子，真是个木头！”

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的回忆，让王昱揉皱了眼角，不愿在木枫面前落泪，但虽然其并未成为自己的亲卫，但却真真切切的救过自己的性命，此恩难还啊。

心底早已失去了曾经的豪情，木枫躲在角落本就是为了躲避王昱，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此时见到将军眼眶红润，更是心中苦涩。

“曾经的那些老兄弟们呢？”

虽然心有所感，但王昱还是不忍相信，只能询问木枫，期望能有好的消息。

“将军，二柱，锅盔，柳叔前两年旧疾复发，已经不在了，剩下的老弟兄们基本都出蜀地入关中，流散各地了。”

苦涩的道出实情，木枫心中愧疚不已，若不是二柱病亡，自己补了其留在折冲府的缺，否则也早已迁徙关中了。

望着眼前的木枫，王昱陷入沉默，其身为队正尚且过得如此艰难，那些普通士卒又该如何度日？

再次望着众多士卒，王昱顿感不安，若真的再起战事，这边境州城真的能守住吗？

“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将军，在下鲜于浑，忝为军中校尉。”

听见王昱的问话，鲜于浑慌忙回应，但瞥见其阴沉的脸色，心中惶恐不已。

“按照唐律，置折冲府分上中下三等，若本将记得不错，此地应为中府，满额该有一千人，为何现在只有五百不到的士卒？”

虽然看到木枫之时，王昱就有了些猜测，但还是厉声质问鲜于浑，逼问真相。

“禀将军，这，这卑职不知啊。”

出身蜀地豪族，鲜于浑本是家中纨绔子弟，但却被其父强迫参军，此间动用了些钱财，为其买了个校尉之职，本欲混个几年，便以此为起点谋求官职，怎知却碰上了今日之事。

“不知？好好好！”

察言观色之间，王昱便看出鲜于浑并无将帅之才，却能够忝为校尉，心中已经有了结果。

“速去寻折冲都尉前来，说本将就在这中军大营等他！”

冷眼望着鲜于浑，王昱不再废话，直接去往中军大营。

瞧见将军远去的背影，鲜于浑冷汗涔涔，但却不敢违逆将令，转身上马迅速离开军营。

……

唐诏边境。

带领二百亲卫游弋在边境之地，阁罗凤不敢轻易离去，因为此刻入诏，也是危机重重，只能静待慕昶归来，才能在做打算。

等了两日，慕昶终是姗姗来迟，但当阁罗凤见到心腹之人的时候，却心中大惊。

失去了一只左臂的慕昶道出因果，劝谏阁罗凤暂且不要入诏，此时施浪诏族地突发瘟疫，使得民众病死无数，施望欠命人四处救灾，最终却发现是有人将巫蛊之毒投入水源，才造成如此天灾人祸。

“大王子，那巫蛊乃是咱们蒙舍诏独有，因此施望欠怒火中烧，已经对我族宣战，此时暂且回不去了。”

“剩下的弟兄们呢？”

知晓慕昶乃是死里逃生，阁罗凤心中忧虑，不知其带去的近百亲卫究竟还剩多少。

“属下拼死冲杀，只折损了六七个兄弟，剩下的都带回来了。”

单拳锤了下胸膛，慕昶目光灼灼，傲然的说道。

“辛苦你了，事已至此，看来暂且无路可退了。”

“慕昶，吩咐下去，让罗苴佐带二十余人，再次潜入唐境。”

知晓慕昶不易，但阁罗凤此刻却别无退路，于是心生一计，让其速去传令，若是此计可成，则能扭转当前的颓势。

“是，属下遵令！”

……

翻阅姚州珍藏的六诏图册，张尘大抵了解了六诏的过往，以及近些年的变化，心中暗道还好来的及时，若再晚几年，南诏一统，局面将更加复杂。

“处置使，您看这是六诏盛产的菱芡，乃是滋补之物。”

十分殷勤的献上六诏特产，萧灵盛不断的拿出珍稀玩意，只为讨好眼前年轻的处置使。

“恩，本官知晓了。”

望着眼前的菱角和芡实，张尘顿感无语，自己方才弱冠之年，何须如此大补之物，这萧灵盛还真是病急乱投医。

半个时辰之后，张尘命人取走了几本图册，带回府邸再行研究。

“阁罗凤，此人或许可以为我所用。”

看完蒙舍诏的情报，张尘心中顿时有了计谋，不断搜寻阁罗凤的讯息。

咚！咚！咚！

“处置使，哥舒翰回来了。”

“让其在正厅等等，吾很快便到。”

暂时收好案几上的情报，张尘推门而出，去往正厅。

哥舒翰此行是持张尘的鱼符去了折冲府巡视，结果亦是触目惊心，此地毗邻吐蕃和六诏，本是兵家要地，朝廷曾设折冲上府于姚州，但哥舒翰探查之下，竟是只有二百兵丁，还多是老弱，心中大为震撼。

待哥舒翰将所探情报皆数道出，张尘神色愈加凝重，果然大抵如自己猜想，看来此行并没有那般容易。

自中唐以来，战事频繁，死伤士卒本就难以补充，更让张尘担忧的是均田制逐渐崩溃，本该属于府兵的田亩被地方豪族兼并，致使流民增多，折冲府已然名存实亡。

大唐安置折冲府乃是举关中之重以临四方，边境之地本就兵源稀少，但自从武后迁都洛阳，将诸多折冲府设于河南道、河东道等地，致使此后关中疲敝，成为心腹大患。

思虑良久，张尘知晓大唐的兵制改革迫在眉睫，但还需等自己的新法税赋初见成效方可提起此事，毕竟想要瓦解地方世族对土地人口的掌控，难上加难，此行任重而道远啊。

“对了，处置使，此行属下还有意外发现！”

突然想起归来之时遇到的人，哥舒翰知晓其身份定然不凡，或许大有来历。

“哦？什么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