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礼数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四月的北方已经满是翠绿，一眼望去看不到其他色彩，相比于南边的花团锦簇，这里的景象便显得有些突兀。

天津卫的码头相比其他地方要大不少，沟通南北的运河止步于此，走水路进京的船只大都会停靠在此，一部分换上车马，一些则会继续走漕运，逆流而上到达通州之后，再换陆路，浩浩荡荡的进京。

不管选择那条路，这趟进京的旅途总算是能看到底了。

四月十二。

巨大的商船缓缓停靠岸边，犹如一座小山一般。

朱载堃在王宝的陪伴下率先走下了商船，天津左右两卫的兵将早早便等在码头护送，直到他们安全抵达京城。

进京的路要好走许多，或许是因为要走的人多，许多地方都铺着一层青石砖，这样即使是遇到雨天，都不会出现泥泞一片的情况。

车马平安，不急不缓的行驶在大明官道之上，一路上能看到许多车队行人，众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进京。

北京城分内外两城，辉煌而又庄严。

外七门，内九门，厚重的城墙远远看去，便让人没有想要攻城的欲望。

城外每天都有着无数车马等着进城，每处城门口全是排着络绎不绝的人群。

雄伟壮观的巨大城市犹如一头通天巨兽般，静静矗立在苍茫之地。

还未入夜，便有无数灯火摇曳，亮起一团团明光。

朱载堃由永定门入城，伴着黄昏的波澜景色，赶在宵禁之前，总算是进了内城。

这夜，福王府内灯火通明，虽然王府的下人早早便收到福王回京的消息，将王府内外收拾一遍，但如今殿下回京，自然还是要彻底的打扫收拾一遍。

朱载堃大步踏进自己的府宅，舒展活动一番有些僵硬的四肢，美美的洗了一场热水澡，因为时间过长而泡的有些发晕，但他的内心此刻却踏实许多，一扫往日疲惫。

一夜无语。

风雨欲来，此刻也阻挡不了一位少年人的甜美梦乡，吾心安处是吾乡。

福王府内一片祥和安静，但其他人却并没有放松下来，随着朱载堃一起回京的诸位锦衣卫刚回到北镇抚司，便有宦官早早等在这里。

为首的司礼监公公，见朱七等人回来，便急忙开口道：“走吧！别让皇上和老祖宗等急了。”

“尊旨。”

朱七扫视一番传旨的太监，恭敬地回了一声，便带着几位手下一块进宫面圣。

第二日清晨，便有宫里的公公敲开了福王府的大门，前来颁旨，宣读陛下传福王殿下明日入宫的旨意。

朱载堃在睡眼朦胧中接了旨意，听到这样的消息神情不由一振，睡意顿时全无。

虽然他早有预料，但不想自己的父皇居然如此急迫，不由有些感到意外。

自己在苏州做的的事，他算是事无巨细的上报，为的就是打消某些人的念头。

自己的兄长景王就藩之后，留在京城的便只剩自己跟裕王，那些依附清流的官员为了自己前途，说不定也会对自己使些绊子。

朱载堃接了旨意，也没有再去睡回笼觉的想法。

虽然王府的两位詹士现在并不会过多打搅自己，但他不打算再睡。

开始进行自己的每日锻炼计划，绕着后院跑上几圈，直到出了一身细汗，才停下脚步。

简单洗漱一番，朱载堃便打算去拜访自己的两位兄长，自己从苏州府回来，可是带了礼物，以表自己一番心意。

一大早，王宝便陪着朱载堃来到裕王府。

门人一见福王殿下驾到，连忙跑进去通报，生怕晚上一会，便会惹上一场天大的麻烦。

通报完毕，朱载堃便笑呵呵的走进裕王府内。

裕王府内格式布局简单，少了一丝奢华，多了一分内敛。

裕王朱载垕此刻站在中庭，望见来人，立刻急步上前道：“载堃，几个月的时间不见，辛苦你了。”

朱载垕望着眼前的福王，一脸平静的招呼着，语气柔软，颇有一丝自责的意味。

“你这一去来回几个月了，一路舟车劳顿，怕是吃了不少苦头。苏州水患，自古这水灾必有瘟疫，怕不是老天保佑，如今平安归来，皇兄心中也算安稳一点。

这差事本应该皇兄去的，不想王妃诞下世子，府里实在脱不了身，徐阁老无奈才报了你的名字，改日我与徐阁老几人一定亲自登门拜访。”

“多谢皇兄挂念，不过是为父皇分忧罢了。景王殿下不也去了陕西，只不过出了差错，受了责罚。这次回京，小弟特意为两位兄长带了一份礼物，也算是一份心意。”朱载堃沉稳的施了一礼，开口道。

“唉。世事无常，景王这次惹了天大的祸事，陕西兵乱，听说现在还有不少地方还未平息。”裕王长叹道，内心却并不波动。

“吉人自有天相。”

朱载堃安慰一句，便不再谈论此事。

两人相步屋内，立刻便有下人端来茶水点心，虽不奢华，却也出自京城有名的工坊。

朱载堃大多在听，听裕王说了一些这几个月京城发生的大事，以及各地急报。说到兴起，还不忘点评几句，夸奖一番那些臣子的厉害手段。

时间一晃，一个早晨的时间一闪而过。

朱载堃在裕王府内吃过午膳，才在朱载垕的不舍中离去。

出了裕王府，朱载堃便直奔景王府地。

车马一路前行，速度越发顺畅。原本热闹非凡的景王府宅门前已经空无一人，就连一些不得不走此路的官员也是尽量避免，若是实在脱不了身，也是对着车夫催促，说一声：“快走。”

福王的马车停在景王府宅门前，便有两名锦衣卫走上前来。

朱载堃望着门前的烫金招牌，不免有些唏嘘。

门口站着的司礼监公公，见福王殿下，急忙跑来问安，看着朱载堃，脸色不由变得发白。

“公公也是公事，本王不过是念及兄弟之谊。既然如此，本王便不进去了，还请将这些东西带进去，替本王问一句安。”

朱载堃自然明白，也没有强闯的心思。

“多谢王爷体谅，小的一定带话。”

司礼监的公公感激的磕头道，说罢，两名太监便上前接过礼物，恭敬的退到一旁。

给自己两位兄长送完心意，朱载堃便打道回府，接下来做的事才是重头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