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似乎还是那个院子的模样。吴耀祖匆匆看了几眼,却发现刚刚他和老谭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两边的房子竟然都不见了。两边的院墙,也似乎变了模样。隐隐约约的,好像一根邪恶的带子,随时可以扑过来捆住他的样子。那座他记得比较清楚的屋檐下有白漆的残殿也没有了。
吴耀祖虽然惊愕,却什么也顾不得了,好歹那残破的小门还在,他跌跌撞撞跑出去,顺着来路就朝后走。
经过大半夜的折腾,吴耀祖两腿发酸,浑身无力。特别是被鬼婴抓了一把的脊背,觉得有种撕裂一般的痛。走了一会儿,吴耀祖不得不坐下歇息一会儿,把脊背靠在一棵大树上,觉得疼痛感略微轻了一些。
没想到这一歇,精疲力竭的吴耀祖竟然迷糊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坐在一块荒地上,背后靠着一棵巴掌粗的树。而他一直行走在胡同里的两边的墙壁,却踪迹全无。
吴耀祖惊讶之际,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
可是,自己怎么会睡在这荒郊野外呢?
他刚要站起来,猛然觉得背部要命地疼。再看自己的衣服,很多地方都是破碎的,显然,昨天晚上的经历是真切的,跟梦无关。可是,自己怎么会在这毫无印象的地方呢?
他忍着疼,扶着小树站起来。
眼前不远有一条小路。顺着小路看过去,看得见远处有人挑着担子走过来。小路的另一边,是一道缓坡,再远处,能看到树木比较密集的地方,好像应该是有村子。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昨天晚上他和吴启文虽然走得比较远,但是绝不会远到走出城市,他们没那么厉害的脚力。可是,这儿是那儿呢?
吴耀祖站着活动了几下身体。背部比昨天晚上疼得轻些,有种麻木的感觉。记忆中,他从那道观出来走了不远,绝对在白天是能看得到的,现在他转身朝四周看,哪里有什么道观?只是在身后不远处,有一处破旧的小房子,围墙更是破烂不堪,像养牛的小屋似的。
吴耀祖无法理解,只得等着挑担子的人走近。那人挑着担子,毫不理会吴耀祖着急的心情,不急不慢,晃晃悠悠,好长时间才走过来。
吴耀祖过去,躬身说:“这位大哥好,我想问一下,这儿是哪儿啊?”
那人停住,戴着的大草帽完全遮住了他的脸。他没有抬头,好像想了一会儿,才冷冷地说:“这里是城郊,这片地方叫道士陵。”
吴耀祖一愣:“道士陵?这儿有道观吧?”
那人说:“没有。前面还有个地方叫和尚坡呢,还有地方叫将军山呢,地名罢了。”
吴耀祖点头,说:“谢谢您。对了,前面那个小屋,是做什么用的呢?”
那人冷冷地说:“不知道。不过先生,有人托我给你捎了几句话。”
吴耀祖一愣:“给我捎话?谁托的你?捎什么话?”
那人说:“谁托的你你以后会知道。他让我告诉你:让你爷爷来,否则吴家将全部灭亡。”
吴耀祖更愣了,说:“我爷爷?我爷爷早就亡故了啊。”
那人却不答话,起身便走。
吴耀祖觉得这人的声音虽然很低沉,但是很有些熟悉。他想了一会儿,猛然想了起来,这不是吴启文的声音吗?
他忙回头找人,可是四野空空,一个人影都没有,这个刚刚挑着担子的人竟然眨眼间就没有了。
吴耀祖转着找了一会儿,喊了几声,人影皆无。他不敢耽搁,顺着小路朝后走。走了很长时间,他才看到一辆破旧的小汽车。三轮车上拉着菜,好像是一早去城里卖菜的,吴耀祖跟人说了几句好话,那人就让吴耀祖坐在车斗里,拉着进了城。
回到家,司机老马看到他的样子,非常惊讶。吴耀祖没时间跟他说话,赶紧让他找来一个大夫。大夫给他处理了伤口,别的地方都是碰磕伤,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脊背上的伤口,让大夫很伤脑筋。
伤口不但发炎,而且已经开始流出了黄脓,恶臭阵阵。
最要命的是那黄脓还擦不净,越擦越多。
大夫慌了手脚。吴耀祖心里有数,让老马送走了大夫,顺便去请个巫医过来。
巫医一看吴耀祖就愣住了,围着吴耀祖转了一圈,惊呼他已经是个一条腿迈进阴间的人,她的法力无法拯救他。
吴耀祖笑了笑,让巫婆给他看看脊梁。巫婆不敢细看,匆匆给他在脊梁上撒了一些药面,扭头就走。吴耀祖站在窗前,看着巫婆慌乱的脚步,知道自己是遇上大麻烦了。
换了衣服,吴耀祖来到柚木寺。大德高僧看到吴耀祖的样子,愣了愣神,念了声佛号,才问:“吴施主,如何这般模样?”
吴耀祖还礼,说:“大师,我遇到麻烦了。”
大德高僧很稳沉,他让吴耀祖先坐下,让他把遇到的事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吴耀祖说完,高僧看了看吴耀祖背上的伤,叹口气,说:“他终于出来作恶了。”
吴耀祖一愣,问:“大师,您认识那些小鬼?”
高僧摇头,说:“他们大都还不谙世事,就被杀死,我怎么会认得他们?”
吴耀祖惊愕:“那您……认识那道士?”
高僧也摇头,说:“僧道两派,鲜有来往,况且你说的这一派,也不是什么好道士,这种为恶之徒,我怎么会与他们有交往?”
吴耀祖疑问了:“那,您说‘他终于出来作恶了’是什么意思?”
大德高僧双掌合十,说:“我说的是乔道士。”
吴耀祖听不懂:“乔道士?什么……乔道士?”
大德高僧说:“我也是听我师父说的。我师父应该是听他师父说的。这个乔道士说来跟吴家也是有些渊源的。”
吴耀祖更惊讶了:“吴家?他跟吴家有什么渊源?”
大德高僧给吴耀祖倒了一杯茶,说:“吴施主,关于这乔道士的一切,你还是去找慧远大师跟你说吧。您稍坐,我修书一封,您带给慧远大师,所有的事儿,他都会帮你。”
“慧远?”吴耀祖说:“那就不用麻烦大师了,我认识慧远大师啊。”
高僧笑了笑,说:“那自然最好。你必须马上赶过去,让他给你换药,否则,你的这个尸毒很麻烦。”
吴耀祖问:“那现在这……没事吗?”
大德高僧仔细看了看,说:“伤口处理得还是不错的。不过,想彻底治好,还得去找慧远。你赶紧上路,应该没有问题。我这里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吴耀祖不敢怠慢,打电话安排人守家后,让老马开车直奔飞机场,并安排景州的公司派车去机场接人。
在景州洪下了飞机后,吴耀祖让公司的司机回去,自己带着老马直奔佛祖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