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金声谋主 此是将才

江河想了好一会儿后,终于想起了江天一是谁,立即不由惊喜地转头瞧向已带着书砚走到一旁去说话的江天一。

要说起江天一是谁,还必须提起一人,此人是江天一的老师,名叫金声,字正希,是明亡后的一支抗清义军首领。

后世历史上,曾有人把金声与明亡后同样组织义军抗清的复社骨干陈子龙一起并称。言“金、陈诸君子,皆以文章名世者,也而其激昂磊落之气,复不甘自晦,适会其变,慷慨投袂,誓死不顾,固忠义奋发哉!”

只不过相对而言,金声没有陈子龙在后世的名气大与响亮。但他们组织义军抗清的下场却都相同,最后都是兵败被杀。江天一做为金声的学生,也一起参与了金声组织的义军,并且是金声义军中最重要的将领与谋主,金声兵败后,也一起被清军所杀。

而且当时兵败后,降清后的洪承畴听闻,还特地赶来劝降两人,但师徒二人坚决不降,从容赴死。

金声其实正是徽州人,祖籍乃是徽州府休宁县。明亡之后,其当时组织义军抗清,也正是在徽州地区展开的。

不过眼下的金声却是尚不在徽州,他虽然是在休宁出生的,但小时候就跟随父亲外出做生意,然后落籍在了湖广嘉鱼县。

直到崇祯元年中进士,选为庶吉士,方才带着全家人回归祖籍。他也是回籍之后,曾有段时间赋闲在家,在休宁县讲学,江天一闻知后,这才在听讲之后,因敬服金声的才学而拜师的。

眼下尚是天启五年,连金声都还没归籍回徽州,江天一自然也就不可能拜其为师,尚在家乡读书。

只是江河也没想到,这个江天一不止是歙县人,居然还正是江村人,与他是同族。而且江天一的弟弟还做了他的书童,这不巧了吗!

就是说来略有尴尬,直到现在,江河却是也尚没关心问过,书砚的原名叫什么。

他知道江天一,是因为前世在看金声的资料时所附带了解到的,对江天一本人的资料与历史记载,还当真知之不多。

但无论如何,这个人才不可放过,必须先招揽到手。这个江天一虽然也是读书人,但却颇为知兵。历史上,江天一后来随金声一起举兵抗清时,金声便非常倚重江天一的军事才能。

徽州山多地少,地势险要,原本他们据险而守,还打的有声有色,据清兵于外,后来是因为汉奸的出卖,方才不幸失败。

值得一提的是,金声还曾跟随徐光启一起修过历法,不过还没完成,他就被另调他任了。

不过做为传统的读书人,这个江天一连弟弟做了他的书童都大为不满,江河觉着要想把这个江天一招揽过来,怕是颇有难度。

原时空中,江天一服金声,以师事之。是因为金声是正经的传统士大夫,不但高中进士,后来还最高做到了山东提刑按察使司佥事。

按后来的南明小朝廷隆武政权所封,金声的官更大,得授了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巡抚徽州、池州、宁国等地,提督诸道军务。

对比起来,他现在不过就是个区区秀才,哪有什么出众之处,肯值得江天一投效。唯一的更高身份也就是有钱,以及是江天一他们家的地主,毕竟江村的大部分地,也都是江家的。

但做为传统的读书人,江天一恐怕不看中这个,也绝不是爱财之辈,若他真的喜欢钱财与高官厚禄。原时空里与金声兵败后,恐怕就降清了,哪里会甘愿赴死。

毕竟当时招揽他们受降的可是在清朝那边颇受重用的大汉奸洪承畴,一旦他们投降,肯定也能得到重用。

这种有气节之辈,那可当真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要想真的招揽到手,恐怕得多花些心思才行。

至于他直接跟江天一说要造反,那做为传统读书人,恐怕江天一就会第一个先去告发他。而以其擅兵知兵的大胆性格,说不定还懂些武艺,都可能直接动手先干翻他,然后扭他去见官。

眼下不宜直接招揽,只能先做接触。而且书砚既然已经是他的书童了,那这就等于是关系绑定,江天一这个哥哥也跑不了。

比如他要亮明旗号造反的话,跟书砚的江家亲属关系就算已经出了九族之外,但书砚做为他的书童,肯定也逃不过一个参与谋反。

所以他对最后能够招揽到江天一,还是有把握的,就是过程肯定不会太容易,而且他也不太想用胁迫的手段。

目前只能是先做接触,交好关系,打打基础。

心中暗暗思量罢,江河便转头打量这座田庄的景致,寻找合适的肥皂作坊,看放在哪里比较合适。

这时江大中的妻子丁氏带着女儿江小凤过来向江河行礼拜见,问道:“不知二公子今日怎么会来庄上,可要为你打开别院吗?”

这边的别院因为已经很少有人过来住,所以平日都是上锁的,钥匙便在江大中夫妻手里,偶尔十天半个月,会开了门,带人进去打扫一番。

如江宅里有人要过来住,也必然会提前派人通知,让他们开门打扫收拾干净。

江河并不是要过来看别院,不过听到丁氏这话后,却是心中一动,道:“那就打开吧,我去看看。”

这别院平常没人住,正好是现成的地方,江河觉着看过合适的话,不如就把肥皂作坊安排在别院里。正好,也省了另建房子了。

丁氏听罢,便又行了一礼告退,回自己家中去取钥匙了,又叫了女儿江小凤,去庄子里招呼些其他妇人,准备打扫。

江河临时过来,事先没派人通知,他们也没准备,只能现成安排人手打扫。

其实江河并不是要住,不过别院合适的话,三、五日内,这肥皂作坊也就要动工了,提前打扫一番,倒也正好。而且他还打算,明日要带姐姐江沁一起过来看看,提前打扫收拾一下也好。

他这边四下闲看时,那边江天一也跟书砚单独说完了话,带着书砚过来后,江天一又向江河行礼道:“二公子,不知能否单独借一步说话?”

江河当然没问题,含笑点头后,随着江天一走到一旁。

走过来后,江天一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便道:“天表趁我不在,擅自作主,答应给二公子做了书童,我实不知之。不知二公子能否高抬贵手,放他回家,另换个书童?我知道天表已经与江家签了三年的契约,违约该赔付多少,江某愿一力担之。”

江河听他说“天表”,立即意识到应该是书砚的本名,原来这小子叫江天表。倒是书砚跟江家签了多少年契约,他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是老管福伯经办的,契约文书也不在他手里。

他对江天一想要回弟弟一点儿也不奇怪,不过他当然不可能答应,立即摇头拒绝道:“这不是银子的事,书砚我才刚用顺手,你就让我换,换了换谁,难道换你吗?”

江天一闻言,面上不由有些难看地笑道:“二公子说笑了,江某这年纪,哪还适合做书童?再说江某不才,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也不可与人为奴?”

江河笑道:“那你若将来高中进士做了官,算不算是给这大明朝为奴为仆?”

江天一道:“这岂能混为一谈,再说我等读圣贤书,做官乃是为这天下百姓,为家国社稷,也非一家一姓的奴仆?”

“天一兄此言大善!”江河闻言抚掌赞道,“不过我却认为,若真做了官,便是百姓的公仆。无论做什么事,都该为百姓谋福祉,让百姓们吃得饱,穿得暖。”

江天一闻言,立即不由双眼一亮地敬佩行礼道:“二公子此言才是大善,不想二公子竟还有此等抱负,恕江某失敬了!”

说罢一顿,江天一道:“二公子既有此等志向,那让天表跟着你,某也算放心。只望三年期满,二公子能放天表回家读书,我还想让他参加科考取仕。”

江河道:“这没问题,三年后他才十六,再接着读书也不晚。何况跟在我身边,他平日也是跟着读书的。”

“那江某就拜托二公子多为关照天表了!”江天一闻言,又连忙行礼拜谢。

“天一兄客气了!”江河伸手扶他道,“你我乃是同族,一笔写不出两个江字,互帮互助,分属应当。”

待扶起江天一后,他又接道:“不过我却觉着,要想为百姓做事,也不必非做官不可。我等现在便可身体力行,先为家乡百姓做些事。”

江天一闻言,不解道:“不知二公子所指是何事,愿闻高见?”

既然话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江河觉着不妨先试着招揽一下。就算不成功,也没什么损失,顶多日后再行攻略。

轻咳了一声,江河道:“如今辽东边患不断,西南之乱未平,天启元年,山东大旱,已激起数次民变。朝堂上又阉宦当权,党争不断,若再有山东之事,恐怕将天下动乱,烽烟四起矣!小弟这番见解,不知天一兄以为如何?”

他觉着自己此时也找到了切入点,既然江天一这种人不看重实际利益,那就用为了天下百姓的大义来说动。

这种真正心怀天下,并以天下为己任的读书人,家国大义这点,就是大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