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刘琦地位越发稳固，刘琮终于憋不住了。
黄氏乃襄阳大族，眼下虽然不如蔡、蒯两家，至少也有头有脸。
今若能娶其小女，总不能太过被动。
如此想着，刘琮第二日便找父亲去了。
…
清晨。
刘琮站在父亲书房外，整理了一下衣冠。
书房内传来竹简翻动的声响，偶尔夹杂着刘表低沉的咳嗽声。
他深吸一口气，手心微微出汗。
毕竟今日他要向父亲提出的请求，不仅关乎个人终身大事，更牵涉荆州政局。
…
“父亲，孩儿求见。”
刘琮轻叩门扉，声音恭敬而平稳。
“进来。”
刘表的声音从内传出，略显疲惫。
刘琮推门而入，看见父亲正伏案批阅文书。
“坐。”刘表头也不抬，手中毛笔在竹简上快速移动，“何事？”
刘琮在父亲对面跪坐下来，双手平放在膝上。
他注意到父亲案几一角摆着来自各家的道喜帖子，心里又是忍不住一阵抽抽。
“父亲日夜操劳，还望保重身体。”刘琮先关切道，同时观察父亲神色。
刘表这才放下毛笔，有些狐疑的看着自己的次子。
却问道：“琮儿，昨日你兄长大婚，为何不见你人影？”
刘琮心中一紧。
却应道：“昨日身子实在不适，这才未来搅和了兄长大事。”
刘表冷哼一声：“你兄弟二人，当要和睦相处，兄长大婚，你作为兄弟却不出门，成何体统！”
如此责难一句，未再多言。
室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油灯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
刘琮一看…却觉得时机也差不多了。
却挺直腰背道：“父亲，孩儿有一事相求。”
“说。”刘表语气冷淡。
刘琮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孩儿想迎娶黄承彦先生之女为妻。”
刘表明显一怔，眉头皱起：“黄承彦之女？”
旋即他放下手中竹简，仔细打量次子：“你何时与黄家有了往来？”
“自上次得授那八阵图的兵书之后，后来几次拜访请教，得见其女公子。”刘琮谨慎回答。
这就是刘琮比起刘琦稍微稚嫩的地方了。
刘琦虽然做事也常有诓骗行为，但基本做事滴水不露，至少把这前前后后的事情，都给遮掩了妥当。
相对来说，刘琮却是主打一个信口开河。
便说今日之事，只要刘表找那黄承彦一对，就知道刘琮眼下是在诓骗自己。
刘表手指轻叩案几，若有所思：“黄承彦乃荆州名士，与庞德公、司马徽交好，其门生故旧遍布荆襄...”
说着，却忽然话锋一转，“但那黄氏女我有所耳闻，相貌平平，且性情古怪，不似寻常闺秀。”
刘琮早有准备：“父亲明鉴，黄小姐确实不以容貌著称，但才华横溢，精通天文历算，更难得有治国安邦之见。”
刘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倒是看重才学...”
他沉吟片刻，语气略有缓和：“如今你兄长婚事已定，也该轮到你了。”
对于刘琦抢了刘琮本来定好的婚事的事情，多多少少，刘表这当父亲的还是知道，有些亏欠了自己的二儿子的。
是以即便知道刘琮做某些事情是存着什么心思，却还是没有多怪罪了他。
反而时时刻刻提醒他，兄弟之间，还应该和睦相处。
而刘琮见父亲没有斥责，胆子大了些：“黄先生虽无兵权，但在荆州士林中威望极高，若与黄家联姻，也当是好事一桩。”
“你倒是有心。”刘表终于开口，语气复杂，“不过婚姻大事，非儿戏。那黄氏女毕竟...”
刘琮道：“父亲安心，孩儿此求也是真情实意！”
得！
一看儿子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刘表也不好再推。
说到底，之前亏欠了一些，眼下也该补偿补偿。
便点头答应道：“也好，如此...我便寻个日子，差人去找黄承彦说说此事。”
刘琮得了应允，顿时大喜！
却道：“全凭父亲做主就是！”
只是刘琮自以为这般自己能取得外援，却不知更为凶险的事情还在后头。
如今蔡氏一族，与刘琦紧紧抱成一团，那刘琮找刘表说要娶黄氏女的消息，他们如何能不知？
而当蔡夫人听得这消息的时候，顿时就恼怒不已！
...
烛火摇曳的密室内，蔡夫人手中的玉杯突然碎裂，琥珀色的酒液如同鲜血般顺着她保养得宜的手指滴落。
跪在地上的侍女浑身颤抖，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不敢抬头看主母此刻狰狞的面容。
“你再说一遍？”
蔡夫人的声音轻柔得可怕，像是毒蛇吐信前的寂静。
“回...回夫人，二公子今日去寻州牧，欲要...欲去黄氏联姻，说是要去求娶黄氏女。”
侍女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化为一声呜咽。
“滚出去！”
随着蔡夫人一声厉喝，侍女如蒙大赦，几乎是爬着退出了内室。
门扉刚刚合上，一阵瓷器碎裂的巨响便从室内传出。蔡夫人宽大的衣袖扫过案几，将整套越窑青瓷茶具摔得粉碎。
“好个刘琮！翅膀硬了，竟敢背着我做这等决定！”
她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描绘的柳眉几乎竖了起来。
和黄氏联姻！
还是自己这一族和刘琦大婚的第二日！
这是要干什么？
哪里是联姻，分明是向她蔡氏一族宣战！
蔡夫人疾步走向窗前，猛地推开雕花木窗。五月的夜风裹挟着花香涌入，却无法平息她胸中翻腾的怒火。
“来人！”她突然转身，声音如同淬了冰，“立刻去请蔡将军过府，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不到半个时辰，蔡瑁身着便服便匆匆赶到。
一进门，他就被满室狼藉惊得挑了挑眉。
心里暗自知道，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只是眼下一切欣欣向荣，万事都好的很，咋还要如此恼怒？
然想来自己这妹妹，不至于无事就如此。
定然是出事了！
挥手屏退左右，蔡瑁压低声音问道：“发生何事，却要如此动怒？”
蔡夫人冷笑一声：“今日咱们是为了荆州社稷，团结一心，然有些人，却看不过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