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冰魄星痕

黄河冰面在寅时裂开第三道深渊,七百具青铜棺椁浮空围成北斗状。岳云铁枪横扫冰碴,左臂褪尽的青铜纹突然逆流成北斗七星,枪尖点中悬棺的刹那,棺盖内壁密密麻麻的契丹咒文竟顺着枪杆爬上手臂。

“阿兄撒手!”银瓶红缨枪挑断咒文锁链,白发扫开翻涌的冰雾。少女后颈青斑已蔓至耳垂,七星瞳映出骇人景象——每具棺椁都嵌着块带血青铜镜,镜中映出的非是今朝战场,而是三百年前岳家先祖将七星钉打入金国龙脉的血祭场面。

完颜宗弼踏着浮冰立于漩涡中心,狼牙棒尖挑着半截黢黑人骨:“岳家小儿,可知这是何物?”骨上刻满西夏文,裂纹间渗出黑血凝成“父债子偿”四字。岳云暴喝掷枪,人骨突然爆开磷火,三百青铜镜同时射出青光,将他钉在冰面动弹不得。

“是祖父的腿骨!”银瓶药囊洒出的硫磺粉触及青光,竟燃起幽蓝鬼火。少女旋身使出新悟的“北斗掠影”,红缨枪连点七面青铜镜,镜面裂纹却汇成完颜明珠的面容:“瓶儿,你当真要弑母破阵?”

岳飞沥泉枪破空而至,枪风震碎三具悬棺:“莫看镜中幻象!”老将军战靴踏碎冰层,露出河底七根青铜柱——着个黥面婴尸,心口青铜钉与岳云左臂纹路同源同脉。银瓶白发缠住狼牙棒,虎口迸血间嘶声质问:“金狗竟用七星换命邪术?”

冰层下忽伸出千百条青铜锁链,缠住银瓶脚踝往漩涡拖拽。岳云左臂七星纹暴涨热浪,熔断青光桎梏,铁枪化作赤虹贯日:“破阵式·焚星!”枪风所过处冰层熔作沸水,七具黥面婴尸突然睁眼啼哭,声浪震得战马口鼻渗血。

完颜宗弼骨笛吹出鸮啼,悬棺中跃出三百金国巫尸。这些腐尸手持刻满西夏咒文的青铜戟,踏着北斗阵位合围而来。银瓶红缨枪舞成银盘,枪尖专挑巫尸天灵盖的青铜钉:“他们的命门在百会穴!”少女话音未落,被挑飞的青铜钉突然化作毒蜂群,黑压压扑向岳云心口七星纹。

“回马枪·燎原!”岳云旋身扫出熔铁热浪,毒蜂群在火星中爆成磷粉。忽听得冰层碎裂声,七根青铜柱上的婴尸竟挣脱铁链,手脚并用爬向银瓶。少女后颈青斑骤亮,白发缠住三具婴尸咽喉:“对不住了!”红缨枪尖正要刺落,却见婴尸胸口浮现契丹血书——正是当年她与兄长生辰八字!

岳飞沥泉枪插入战圈,枪杆震起丈许冰墙:“云儿踏天枢位!”老将军须发皆张,枪尖蘸着冰碴划出反北斗阵图。岳云应声腾空,左臂热浪熔穿心口幻象钉,铁枪如陨星坠地:“裂阵式·陨星坠!”枪风掀翻二十具巫尸,熔化的青铜汁却在冰面汇成完颜明珠的身影。

银瓶红缨枪滞在半空。镜中幻象里的生母怀抱襁褓,腕间铁链垂落卷轴——竟是幅未完成的星象图,今夜北斗勺柄缺口处赫然写着“银瓶”二字!少女分神刹那,完颜宗弼狼牙棒已劈至面门,貂尾暖耳炸开的毒针直取双目。

“瓶儿低头!”岳云铁枪脱手化作流星,枪杆精准卡住狼牙棒利齿。火星四溅间,银瓶白发缠住兄长腰身借力飞旋,红缨枪使出金国禁术“七星噬月”,七道枪影同时洞穿三具巫尸心口。被刺穿的尸身却未倒地,反而手捧流血的七星纹爬向岳飞。

河心祭坛突然塌陷,冰层下的青铜柱涌出血泉。岳飞沥泉枪挑飞五具腐尸,枪尖忽触到硬物——竟是半块带“精忠”二字的青铜虎符!老将军瞳仁骤缩,这分明是二十年前洞庭水战遗失的调兵符,怎会嵌在巫尸肋骨间?

“父帅小心身后!”岳云铁枪横扫熔断七条锁链,却见血泉中浮出具青铜棺。棺盖洞开的刹那,银瓶后颈青斑与岳云左臂七星纹同时灼亮——棺中躺着个身覆青铜甲的女将,面甲掀开竟是完颜明珠年轻时的容颜!

完颜宗弼狂笑震落松枝积雪:“岳鹏举!可认得这镇魂棺?”狼牙棒重击冰面,女尸突然睁眼,手中青铜剑直取岳飞咽喉。银瓶红缨枪架住剑锋,火星中看清剑身铭文——正是母亲陪嫁的七星龙渊剑!

“阿娘醒醒!”少女白发缠住女尸手腕,泪珠坠在青铜甲上滋啦作响。完颜明珠瞳中青光忽明忽灭,剑势竟迟疑半分。岳云趁机铁枪点地跃来,左臂七星纹映上女尸心口,熔出个北斗状的焦痕:“破邪式·灼星!”

女尸嘶吼震碎面甲,腐肉间赫然露出银瓶眉眼。岳飞沥泉枪刺入冰层三寸,老将军暴喝如雷:“瓶儿退开!这是借尸还魂的噬亲阵!”枪风扫开漫天冰碴,露出河底骇人景象——三百青铜钉按北斗方位钉着岳家先祖尸骨,每根钉尾都系着截银瓶胎发!

银瓶红缨枪突然脱手坠地,少女跪坐冰面,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岳云左臂七星纹逆流成河,铁枪熔作赤红烙铁:“完颜老狗,小爷拆了你的七星骨!”枪出如龙间,七十二路岳家枪法混着熔铁热浪,将巫尸阵撕开缺口。

完颜宗弼貂裘炸开,露出满背北斗刺青。狼牙棒重击祭坛,七根青铜柱应声倾倒,柱中封存的黑血汇成巨蟒扑向银瓶。岳飞沥泉枪卷起冰风暴:“云儿护住瓶儿命灯!”老将军枪尖蘸血在冰面画符,二十年前洞庭水战的亡魂竟从青铜棺中爬出,与黑血蟒绞作一团。

银瓶颤抖着手扯断颈间红绳,九凤金钗在掌心熔成青铜汁。少女蘸血在冰面画出反北斗阵,七星瞳迸出青光:“以我半身金国血,破你百年噬亲咒!”金钗熔液泼向完颜明珠尸身的刹那,黄河上游突然传来十二声惊雷——却是韩世忠战船撞破冰层,床弩齐发火箭如流星坠地!

岳云铁枪贯入祭坛阵眼,熔化的青铜汁顺着枪杆倒流。少年左臂七星纹寸寸崩裂,鲜血染红的冰面上,映出三百年前岳家先祖将七星钉打入金国龙脉的真相——原来所谓诅咒,竟是岳氏为破金国气运亲手种下的因果!

完颜宗弼在冰窟坠落前嘶声狂笑:“岳鹏举!七星债要还十二世……”狼牙棒脱手飞来,棒头镶嵌的青铜镜映出骇人画面:银瓶的白发尽数脱落,后颈青斑凝成金国狼首纹;岳云左臂虽褪尽青铜色,掌心却浮现“父债子偿”的血篆。

晨曦染红冰面时,幸存的青铜棺椁悄然沉入河底。岳飞独坐残损祭坛,摩挲着那半块虎符——符上“精忠”二字已被血渍浸透,背面浮现出细小铭文:七星债,血亲偿,十二轮回见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