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乔装入府

河间王府。

李义府于一旁观察许久,自查妆容,确认无破绽,手抱美酒,颇为小心,仅斗酒便用了十余贯,那杀千刀奸商,李义府表示学到了,亦记住了。

自出东宫,李义府便思索如何进入王府。河间王嗜酒如命,长安皆有耳闻,李义府决定投其所好。

李义府回落脚之处,找遍各处角落,方得两贯钱帛,囊中羞涩,欲前去跪求马周施舍,但马周亦是困顿,且又怕累及恩主,故作罢。

心一狠,至致知院。

所幸李义府于致知院有几分薄面,虽不能进入,但卫士仍通报于刘仁轨。刘仁轨邀李义府前往院外茶肆,几番寒暄之后,李义府陈明来意,欲借钱财。

刘仁轨钱财不丰,遂同王俭几人商议,几人倒是同情李义府遭遇。李义府才华横溢,本是四人之中,最有前程之人,现遭人陷害,落得白身,前程尽毁。

李义府从某一角度而言,亦是为几人挡灾,见其落魄至此,心生不忍。便慷慨解囊,为李义府凑得绢(注1)值十余贯。

李义府得绢,千般感激,背着绢便往酒肆而去,终究是年轻郎君,就这般无遮掩至酒肆。若是李承乾见此幕,大呼所托非人,估计会乱棍于其身,送其归乡。

李义府购得堪比御酒佳酿一斗,原本不过八九贯,酒商见其身怀巨财,起了不轨之心,几乎将其身上绢索要一空,才换得佳酿。

其不谙商事,于酒商几番言语忽悠之下,心急混入河间王府之事,竟稀里糊涂达成交易。钱货两讫,李义府提酒出门,顿觉不对劲。

找另一酒肆,将其购买之酒假意问酒商是否收购,让其评估此中价格,最后酒商只愿出五贯。

李义府脸色一黑,抱着酒愤然而去,欲找那酒商理论,但前行数步,便压下心中愤怒,告诫自己办正事要紧,今日之耻,铭记于心。

至王府门前,李义府行礼。

“某欲求见大王(注2)。

司阍望了李义府几眼,见其举止有度,似出身不凡,但面孔甚是陌生,不曾见过。思虑片刻,随之行礼,道:“名刺。”

李义府回礼,拿出名刺递给司阍。

司阍接过,再望李义府一眼,便入内。

少顷,王府长史望着名刺,赫然写着李义乃陇西成纪人,大王同乡,又是李氏,莫非此人乃大王同宗,但此人未尝听闻,这一手字端是漂亮,想必不是寻常人。

思虑片刻,便让李义府入内,当面询问。

“不知郎君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李义府小心翼翼将酒拿出,轻放于案上,行礼道:“大王曾令某阿耶寻美酒,阿耶故去,某承父志,走访四方,终得美酒,欲献上于大王。”

长史狐疑望李义府一眼,河间王嗜酒,世人皆知,若是令人寻酒,似亦有可能。

李义府担心长史多问,速将酒囊打开,酒香扑鼻而来,其价值于此刻彰显无疑。

长史一闻,眼神大亮,确实好酒,不由信了几分。

“郎君,今日大王无闲暇,此酒,某会献上于大王,你留下落脚之处,若是大王欲见你,某会派人请你前来。”

李义府微愣,这要是一走,岂不是白送。

“不可,劳烦通传,大王曾令某,寻得美酒需即刻禀告。此中记载此酒秘方,大王见之,定会召见。”李义府拿出木牍。

长史接过,仔细望几眼,再瞥向李义府,见其胸有成竹,波澜不惊,心中有了主意。

召来一人,意味深长望其一眼,道:“将酒同此物献给大王。”

李义府闻言,内心并无大定,反而更为紧张,木牍里面乃空纸,不知河间王见此,会不会恼羞成怒,将其乱棍打出,或好奇召之一问。

李义府并无把握,此亦是无奈之举,河间王自贞观元年开始,便不再理朝中之事,本欲以行卷方式打动河间王,但此法显然不行。又不能禀明来意,若是泄露太子之事,身首异处。

只能行此险招,二选一结局,赌一把河间王好奇心。

晚宴未开,李孝恭身边已围满莺莺燕燕,如此堕落生活,当真令人羡慕。

“大王,有一郎君欲求见。言奉大王之命,寻得美酒献上,此乃美酒,木牍之中记有美酒秘方。”

李孝恭闻言,顿感莫名,何时有让人寻找美酒,一时间竟想不起。

“将其打开。”

酒囊再打开,香气弥漫,李孝恭馋虫勾起,喜笑颜开,深闻,道:“几比御酒,确是好酒。”

随之将木牍打开,只见里面空纸一张,左右观看,确实是空纸。

不由微愠道:“可是取错,纸上未有片言,何来秘方?此人何处,召其前来。”

那奴仆闪过一丝慌乱之色,木牍之内乃空纸,其焉能不知,这也是其疑惑之处,难道此人早有预料会泄露,故意为之。

李义府至大殿,望着上座河间王,不由心生羡慕,脸上不动声色,行礼道:“仆拜见大王。”

李孝恭仔细打量李义府,见此人甚是陌生,微皱眉道:“你献上空纸,可是意戏耍吾?”

“大王,仆至欲面见大王,不得已为之,望大王恕罪。秘方,仆谨记于心,可否借一步说话,再赐纸笔,仆写下献于大王。”

“不必,来人,取纸笔来,让其当场写下。”

“大王,不可,若于此处,此秘方恐有外泄之虞。”李义府内心大急,秘方写不出来,来意亦说不出口。

“此间均是忠贞之辈,何来外泄?速写!”李孝恭怒斥道,似乎别有深意。

李义府提笔悬于空中,左顾右盼,此时置身于大殿中,此距离若是眼尖之人,应能见书写之字。片刻之后,便以袖遮掩,行为举止尤为夸张,似此秘方珍贵无比。

李孝恭来了兴致,起身步至李义府身前,道:“吾倒要看,何种秘方?速写,不然吾令人乱棍将你逐出。”

李义府大喜,依旧以袖遮挡,仅漏出寸许让李孝恭刚好望见落笔之处。

“太子。”两字写于纸上,随之李义府装作绞尽脑汁,将其划掉,撕下,再做思考状。

李孝恭眼神微变,仅一瞬便恢复如常,道:“罢了,吾也不为难你,跟吾到偏殿,限你半刻钟写出,若是耽误吾宴会,后果自负。”

偏殿中,李义府见左右无人,将藏于袖口纸速放入嘴中,吞了下去,方低声道:“大王,仆李义,太子命某前来。”

李孝恭见李义府之举,大为震惊,随之颔首道:“所为何事?”

“不知,只言商事。”

李孝恭神情一震,心中已明,此人定是太子之人,因为商事只太子与自己知晓。

低声道:“于王府慎言,除吾,任何人均不要信,小心行事。自此,你乃吾故人之子。”

李义府颔首,脸色凝重,此刻隐隐明白太子之意。

少顷,李孝恭大喝道:“好好,此秘方甚好!”

再过一会,大笑道:“原来乃故人之子,为何不早说。”

两人随之出了偏殿,李孝恭邀李义府入席,介绍其于众人。

李义府忙行礼谦让,融入晚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