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河南尹

钟繇微微欠身，笑着回答道：“颍川大族林立，如荀氏、郭氏、陈氏、韩氏、辛氏等。

荀氏有荀彧、荀攸、荀谌叔侄，皆是王佐之才；郭氏有郭图、郭嘉，智谋无双；陈氏有陈群，后起之秀；辛氏有辛评、辛毗兄弟，可为国之栋梁；至于韩氏，太仆韩公即是！”

刘协听后，不住点头，但随即叹了口气：“钟卿所言人杰，朕也略知一二。只可惜，除了太仆韩融为朝廷效力，其余皆已投效地方诸侯。”

见天子神情落寞，钟繇劝慰道：“陛下，如今天下动荡，他们效力诸侯也是无奈之举，但所作所为皆是为匡扶汉室！

只要陛下振作，中枢强大，他们自会心向朝廷，为陛下、为大汉尽忠！”

刘协笑了笑，不置可否，随后说道：“先不说他们了。不过钟卿说得对，振兴朝廷才是当务之急。”

他紧盯着钟繇，问道：“不知钟卿可愿为匡扶汉室而尽心尽力？”

钟繇一听，顿时恍然大悟，明白天子这是要重用自己了。他心中既激动又紧张，不知天子会安排他做什么。

片刻后，钟繇郑重行礼道：“臣身为汉臣，理当为汉室效力。陛下若有所遣，臣自当鞠躬尽瘁！”

“好一个鞠躬尽瘁！”刘协爽朗地笑起来，起身亲自扶起钟繇。

钟繇一时愣住，心中受宠若惊。他作为一名黄门侍郎，何曾受过天子如此礼遇？

刘协扶起钟繇后，说道：“朕从长安东归时，本意是回归洛阳。可如今洛阳残破，钟卿应该清楚。

在钟卿来之前，朕与众臣商议，在东归洛阳前，需遣一重臣前往治理洛阳。不知钟卿意下如何？”

钟繇这才明白天子的意图，退后一步，由衷赞道：“此为稳妥之道。若此时东归，洛阳残破、天子落魄，大汉颜面、朝廷权威尽失，定为天下诸侯所轻！陛下能有此想，真乃圣明之君！”

刘协微微一笑，话锋一转：“你能赞成就好。若朕派你前去洛阳，你打算如何做？”

钟繇内心“砰砰”直跳，表面却平静道：“洛阳百废待兴，要想恢复昔日盛景，恐需数年之功。臣虽不才，当尽心竭力，以待陛下东归。”

刘协对钟繇的沉稳很是赞赏，点头道：“这才是稳妥之道。看来钟卿对治世很有体会。”

缓了一下，他继续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去洛阳任河南尹吧！”

河南尹，因其辖区包含洛阳，权力远超其他郡守，而且通常由天子亲自任命，人选多为德才兼备、深受信任的重臣。

自孝灵帝起，历任河南尹如种拂、何进、袁绍和董卓，无论名声好坏，皆是天下闻名。

钟繇心中微震，河南尹的重要性他很清楚，没想到天子竟如此看重他，顿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颍川钟氏虽有名望，但比荀氏、陈氏尚有差距，更遑论与弘农杨氏、汝南袁氏相比。如今，天子给了他一个振兴家族的机会。

刘协见钟繇无回应，笑道：“怎么？钟卿不愿意？还是有什么顾虑？”

钟繇连忙回道：“臣不敢，臣只是在想，臣何德何能得陛下信重，担任此等要职。毕竟臣在朝中只是一黄门侍郎。”

刘协笑道：“钟卿多虑了。朕选你任河南尹，自有朕的考虑。而且此去你不但有治理地方、复兴洛阳的重任，还要为朕、为朝廷招纳贤才。”

钟繇郑重叩首：“臣明白了。不知臣何时起身赴任？”

刘协说道：“宜早不宜迟，你今日就起行吧。另外，朕还赋予你一项特殊权力。”

“请陛下明示！”

刘协目光深邃，望向东方：“你可私下联络关东诸侯，窥探他们的意图，并笼络心向朝廷之人。”

稍后，他转头看向钟繇，正色道：“朕相信你，也相信你能完成这项使命！”

说罢，刘协径直走出御帐，对穆顺吩咐道：“去后营。”

“唯！”穆顺领命。

不多时，虎贲中郎将王越领羽林郎关平及些许羽林、虎贲，护送天子前往后营。

而钟繇在天子走后，缓缓起身，整理了官帽，神情有些恍惚。

现在，他还有点不敢置信，他从一介黄门侍郎变成了河南尹。

黄门侍郎，不过秩比六百石，而河南尹却是秩中两千石。从六百石到两千石，不知要熬多少岁月。

他感叹一番，一股豪情涌现。洛阳虽破，但只要治理得当，很快便能恢复繁荣。他有信心，这将是他仕途的新起点。

对于天子启用他为河南尹，他也明白，无非是看中他颖川大族的出身，而河南尹正处中原腹地。

但不管如何，他对天子生出了知遇之感。无论是出于感恩的心理，还是为官者的责任感，他都要做到，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鞠躬尽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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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营，位于御营东侧，是嫔妃暂时栖居的地方，离御帐也不过百余步的距离。

“陛下，皇后的营帐到了。”穆顺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大帐，小声提醒道。

刘协停下脚步，眉头一皱。他听到营帐内传出男子的声音，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先不去皇后那，朕要去董贵人处。”刘协面无表情，继续向前走去。

穆顺心中微动，低着头，眼珠转了转，不知在想什么。

董贵人得知天子要来，姣好的面容上露出惊喜的笑意，忙领着几名宫女出帐迎接。还未出帐，刘协已在穆顺的伺候下进入。

“臣妾拜见陛下！”董贵人屈身行礼，却被刘协几步上前，挽住她的柔荑。董贵人俏脸一红，“陛下……”

“你们都下去。”刘协松开她的手，转头看着穆顺和几个宫女。

帐内因燃着篝火，温度自是比帐外高很多，董贵人便替刘协脱下了大氅。

刘协看着俏丽可人的董婉，想起了她在历史上的悲惨遭遇。因“衣带诏”之事，怀着身孕的她竟被曹操直接处死。

刘协心中一痛，将董贵人揽入怀中，低声细语：“自从长安东归以来，朕确实有些亏待你了。婉儿心中可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