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报警

再世为人,林思成自认为,既便泰山崩于面前,他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除非泰山砸到了脑袋上。

就像现在。

“松手!”

他一声冷喝,女助理和工作人员吓了一跳。

下意识的松开手,壶就到了林思成手里,又听“喀喀”两声,瓷壶进了囊匣,又“啪”的合上了箱盖。

林思成动作太快,且一气呵成,根本没有给老爷子反应的机会。

他不明所以:“林思成,你干什么?”

“二烧瓷,釉面有铀!”

他眼睛一突:“哪个铀?”

“铀黄的铀!”

林长青一个激灵,直愣愣的盯着林思成。

铀黄本就是颜料,因为能产生类似夜光效果的“放射性荧光”,所以少数的壁画和古陶瓷修复中,会用铀黄还原历史色彩。

也不止一次用过,林长青很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也知道:铀黄不管是与青料、还是蓝料中和,都会混合成绿色。

所以,这只瓷壶才会泛绿。

他也更清楚,这东西有什么危害:这可是造核弹的东西,想像一下?

“测年仪器呢,怎么没检出来?”

林思成咬住牙:“还加了贫铀,正处于半哀期!”

瞬间,林长青脸色灰白:“走!”

林思成摇摇头:“我离得远,没事!”

有釉面阻隔,有害射线的穿透距离不会超过十公分。放射性气体的有害距离也基本在二十公分之内。

他确实没啥事,但老爷子抱着壶,整整看了一个小时。

一想起来,林思成就恨不得把那对客商当场弄死……

“你快去洗,不要用力搓。还得喝水,尽可能多喝,但千万不要催吐!”

林长青黑着脸,抓起桌子上的矿泉水就跑。

这些他都懂:尽量多喝水,用来中和吸入体内的污染物质。

而且要尽快将所有裸露在外的身体部位洗一遍,比如脸,脖子,手腕。

老爷子走后,林思成拿过爷爷的手机,唰唰就是一条短信:小顾,市文物公司有人诈骗,涉额金额上千万……我和思成都在,你多带点人,要快!

往桌上一扔,再拿起自己的手机:顾明,想办法联系交大二院放射病科,咱爷在市文物公司铀中毒了,赶快派救护车……要快!

其他人还懵懵懂懂。

他们不知道林思成说的是哪个“铀”,只以为是釉。更不知道,二烧瓷是什么瓷。

白总站起身:“小林,怎么回事?”

林思成收起手机:“壶是假的!”

怎么可能?

白总瞪着眼睛:“那林教授呢,怎么走了?”

“他没走,他是去洗脸:釉料中有毒,更有放射性物质!”

白总一脸错愕,其他人更是一脸懵逼,除了两位客商。

听到“辐射”两个字的时候,两人明显有一个后仰的动作。

这是极度震惊,极度愕然之下,身体做出的自然反应。

两人还对了个眼神?

然后,其中一位当即站了起来:“说我古董有毒,你发噏风吖?”

听到这一句,林思成脸都绿了:之前还不敢确定,但看他反应这么大,老家口音都飙了出来,绝对百分之百。

我操你妈。

“小林,不可能吧?”白总也不太信,“过了那么多仪器,做了那么做检测,要有问题早测出来了?”

“白总,仪器不是万能的,不然所有的文物部门、文物专家早改行了,还要什么眼鉴?”

“这伙王八蛋在释料中加了铀黄,可以加速碳原子衰变,所以能骗过碳14测年。

但因为铀黄相对稳定,衰变过程中释放的能量太少,骗不过热释光,所以他们又加了活跃性较强、半衰期较长的贫铀!”

“什么是贫铀,造核弹的……衰变会释出氡气和其它衰变物,会随着呼吸进入体内,持续且长期释放能量……”

顿然,林思成想起老爷子抱着瓷壶,几乎一个小时没离手。不夸张,他恨不得把那个假香港人的那张脸砸成稀巴烂。

他猛呼一口气,努力的控制着怒火:好歹两世为人,要镇定,要冷静。

每逢大事有静气……吸气,吸气。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呼气,呼气!

白总张着嘴,不知所措。

他再不懂,也知道铀是什么,也知道什么是放射物,什么是长期释放能量。

但他不信。

也别说是林思成,就是林教授亲口这样讲,他也不会信:古董而已,怎么和原子弹扯上了关系?

客商更是像炸了毛的猫,跳了起来:“细佬,你颠得啦,当这是演电影?又坐飞机,又过安检,什么毒测不出来?”

检测个屁?

去年,间谍走私浓缩铀,整整两公斤,就藏箱子里,大摇大摆的出了大毛海关,进了格鲁吉亚。

而且两国还处于战前状态,关系极紧张,查的不是一般严,但为什么没查出来?

因为现阶段,相关的检测仪器压根就没有普及……

身后的跟班也站了起来,拎起箱子:“白总,你们没诚意的啦,这生意我们不做了!”

“你说不做就不做?”

林思成伸手一指,“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一听报警,两个人猛的愣住,又惊又疑。

然后,突然就往外冲。

想跑,你跑一个试试?

横跨一步,林思成拦在了过道里。

两人对视一眼,客商往斜刺里一冲,跟班举起了箱子,向林思成砸来。

忍了这么久,林思成哪会没有准备?

他顺手抄起沙发边的方凳。

就那种放在两座沙发中间,供翻译或秘书坐的那种。体积很小,却很沉。

猛一矮身,躲过箱子,他用力一挥。

“砰”,跟班的脑袋和凳子狠狠的撞在一起,眼睛一翻,连声惨叫都没发出来,就倒了下去。

客商已跑出去了七八米,已经握住了门把手。

“咚”,一声巨响,凳子砸上了门板,客商吓的一缩脑袋。

将将拉开门,门上倒映出一个身影,像是飞了起来。

然后,客商感觉自己被火车撞了一样。

一脚踹倒,林思成翻身骑了上去,眯着眼睛咬着牙,左一拳,右一拳。

“咚~”去他妈的冷静?

“咚~”去他妈的镇定?

“咚~”去他妈的有静气?

老子活了两辈子,还要受这个窝囊气?

一接待室人,被惊的口瞪口呆。

每挨一拳,客商就惨呼一声,跟杀猪一样。

跟班躺在过道里,双眼紧闭,一动不动。血迹顺着头发,渗进了地毯。

囊匣跌在不远处,倒是没摔开,却砸出一个好大的坑。

白总想起刚才的那一幕:林思成堵住过道,跟班提起箱子就砸……

里面的东西上千万,他怎么敢?

霎时,白总脸色煞白,声音发颤:“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