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妖魔鬼怪是何种修行体系。但能推测出来，鼠妖并没有百毒不侵的本事。
否则，也不会让他先品尝了。
如此多的烈药，等鼠妖伴着脑髓服下后，大抵便是它死期到了。
“畅快！畅快！”
院子里——
少女的呻吟声已经消弭，鼠妖脱了衣衫，袒胸露乳的坐在躺椅上，两颗眼珠子兴奋的乱转，高声呼喊道：“小子，出来，我有事要交代。”
陆衍打开房门，站在门槛上，双手环胸，眼中的厌恶与杀意，没有任何的掩饰。
鼠妖见状，倒也不恼，而是笑呵呵的说道：“你这秘方当是不错，我现在竟然有种如梦似幻之感，想来……明日待我将菜肴供上去，大王必然会满意。”
“是吗？”陆衍冷笑道。
“小子，莫要给老子摆脸，留着你是看你还有些用处，惹恼了本君，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鼠妖微微仰起身子，“咱们妖食人和你们人食百畜可不同，似你们人食百畜，纯粹是为了口腹之欲，而我等则是为了修行，要知道你们人族天生灵智，体内本就有一口先天之气，不似我等还得纳日月精华方有开出一丝灵智的机会。”
“不管怎么说，你今个儿也算是立功了。”
鼠妖拍了拍肚皮，摇头晃脑的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从脱下的长衫里摸了半宿，终于是找出了一本黑色封面的书籍，笑着丢到了陆衍面前：“这本《青仙法》乃是我早些年随大王覆灭岷山道教一派，所得来的去阴存阳之法，你去修来吧。”
术法？
这个世界有修习的术法？
陆衍看着地上的《青仙法》目光微凝，略一思索，明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除非是鼠妖磕药给自己磕傻了。
陆衍习惯将事情往坏的一方面去想。
这本术法，很大概率是邪术，例如采生折割，让自己从人变成畜牲，又或者是变成鬼怪邪祟？
总归是害人害己的东西。
再联想到鼠妖的职责，陆衍觉得——这更可能是让自己肉质变得鲜美的东西。
“倒是多谢了。”
陆衍面无表情的将这本《青仙法》收入怀中，而鼠妖则是露出一抹瘆人的笑容，指了指他炼药的厢房，咂嘴道：“累了一天，我是有些乏了。你也权且去歇息吧。”
陆衍不为所动，他看着鼠妖晃晃悠悠的朝着另一间厢房走去，厨房是类似四合院的建筑，周遭有许多房间相连，中间的庭院搭建着灶台，它推开房门后，从里面反手将门给锁上了。
只能说此妖性格比较谨慎，要知道在陆衍的记忆里，除了少部分有用的讯息，更多的是原主被这的鼠妖吓得屁滚尿流的画面。
如此，竟然都还要锁门，还能担心他行刺不成？
若是这具身体原主，鼠妖自是多此一举。
可换做现在的陆衍……大概也是多此一举。
陆衍站在月光下，在心里推测着药效的发作时间。
差不多，半个时辰，他便听到鼠妖的房间里传来了‘哼哼唧唧’的声音，偶尔还有两声欢快的梦呓。
陆衍在门外听着，抄起那柄沾满了鲜血的砍刀，悄悄摸近门口，从鼠妖的声音来看，他调配的毒药顶多让对方失了心智，想要弄死它还需要添点火候。
取来一根筷子，陆衍将尖端削尖，来到鼠妖的房门间。从门缝中看了眼，门栓上的老式铜锁，以前倒也撬开过，将筷子伸进去，轻轻一顶，再一扭————‘哐’的一声，门开了。
鼠妖嘴脸狰狞，四肢在床上乱动，似笑似哭，似梦似醒，嘴角还残留着血渍，房间里的味道，恶臭无比。
陆衍来到窗前，月光落在他单薄的身上，手中砍刀高高举起。
月光倒映在砍刀上又在不经意间折射到鼠妖面庞上，黑黢黢的眼眸，竟然在这时，猛然睁开，它大惊道：“小子，你……”
话音未落，陆衍手中的砍刀已然落下，“噗呲”腥臭的血水溅到他的脸上，湿漉漉的还有些微弱，可他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弱，面容反而愈发的狰狞。
只见那柄砍刀已经没入鼠妖脖颈的一半，可刀柄与刀尖部分却被后者死死的用双手撑着，生命力顽强的可怕。
“给我死！”
陆衍再度用力，手上青筋暴起，而鼠妖的嘴里涌出血水，一张一合间，竟然有一股黑气猛然吐出，直冲陆衍面门。
陆衍来不及躲避，这黑气仿佛是无数的小虫子组成的，直往他面皮里面钻，难以忍受的疼痛感袭来，握着砍刀的双手，力道不免松懈了几分。
再加上他这段时间滴水未进，一松力，鼠妖居然将他连人带刀猛地推倒在地，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陆衍的视线被黑气遮盖，极致的痛苦，使得他七窍中都流出了血水，可手里还是握着砍刀，双眼直视前方，勉强可以看到鼠妖庞大的身躯，正朝着自己摇摇晃晃的走来。
【该死的东西！】
陆衍顾不得侵蚀脸皮的黑气，再度暴起，犹如一梭子子弹，激射而出，手中砍刀横立胸前，想要一击搅碎妖魔的心脏。
可陆衍还是低估了鼠妖的实力，他的速度在常人眼中已经极快了，但在妖魔面前明显不够看的，鼠妖很轻易的就握住了刀尖，反手一拳打来。
陆衍猛然抽刀，身子往后面一退，堪堪是躲了过去。可强大的拳风，居然吹的他衣袍动荡，面颊生疼。
还来不及反应，又是一脚踹在陆衍小腹上，他整个人都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墙壁上，一口鲜血不可遏制的吐出。
“你……”
鼠妖虽然实力强大，可在受伤与中毒的状态下，比起陆衍，它的情况更不容乐观，跌跌撞撞的向前走着，突然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精气神，忽的就跪在了地上，尖嘴启合，眼神迷离……
又突然呈现出恐惧之色。
“小……大……大王！啊啊啊！不要啊，不要啊！”
鼠妖发出的声音模糊不清，粟楹带来的致幻效果，在这时展露出了强大的作用，这只妖魔迷迷瞪瞪地掐住自己的脖颈，身体又不断的挣扎着。
“我能做出来……大王！大王啊！”
陆衍看着在地上折腾的鼠妖，脸上的黑气都突兀的削弱了几分。他强自撑着身体，缓步来到妖魔的面前，轻叹一声，手中的砍刀朝下，胳膊再用力往下一捅，刀尖顺着鼠妖的后脖颈就冲入了体内，小山丘似的身躯，终于是没了生机，缓缓的往前栽倒下去。
陆衍伸手摸了摸疼痛难忍的面庞。
嘶——
触感凹凸不平，指尖还有温润的血水，表面的皮肤应该已经溃烂了，那团黑气很有可能同样带有剧毒。
陆衍来不及处理，他割下衣袍，简单的包扎一下，迅速朝着门外冲去——现在是逃跑的最好机会。
可当陆衍刚跑向门口时，脚步突然一停，持着砍刀，一步步的向着厢房内退去，呼吸在此刻都凝滞了。
在庭院里有细微的风声传来，宛如实质的压迫感沉下来，黑色的触须拉住门框，白天见过的黑色影子，踏月而来，缓步走进房间。
陆衍现在才看清，这道影子有着人的轮廓，身上飘动的部分，更像是古色古香的制式长袍。
而在精怪、邪祟、妖魔等等各个分类中……影子的形象，更接近记忆中描述的鬼。
此刻。
一人一鬼。
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