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州上官家……
徐盛安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应该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号,但看这上官姑娘的模样,也许确实是个有名的世家。
可能是他一直混迹于洛都,二十年都未曾踏出过洛都一步,因此才不知道,于是便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抱拳道:
“原来是上官家的女侠,久仰久仰!”
虽然徐盛安演技一般,但上官飞雪却十分受用,美眸微微眯了眯,暗自决定一会儿稍微手下留情,不让徐盛安太难看。
见两人说定了要比,秋蝉帮的小弟也有眼力见,赶紧从岸边的医馆弄来了两套家伙事,送来船上,同时疏散交通,让看热闹的客商把船停到码头,上岸来看。
徐盛安则打量着上官飞雪这船上的药材,确实很齐全,市面上常见的基本上都有,还有几样是他不认识的,但量却都不大,似乎并非专门来洛都卖药的……
一边认着药材,徐盛安一边考虑着毒药的配方,毒药他的确有所涉猎,但大部分都是市面上常见的货色。
这上官姑娘看起来信心十足,一般的毒药恐怕治不了她,须得想一点特别的方子。
就这样边看边想,一直到了船尾,看到角落中的一个小箱子时,徐盛安突然眼前一亮:
“青罗子!上官女侠居然有这样罕见的药材。”
上官飞雪闻言,款款走了过来,笑道:
“徐大帮主还挺识货的嘛,现在好多人都认不出这味药了。”
“嗯,因为徐某走的炼体路子,所以能认出来。”
说着,徐盛安看向这一箱青罗子,大概估计了一下,应该至少也有个十几斤,足够他炼完整部赤血功的了。
于是便向上官飞雪问道:
“不知道上官女侠这青罗子卖不卖?我找了许多家药行,都说没货,不想居然在上官女侠这里见到了。”
上官飞雪其实本来也打算卖掉这些不常用的药材,但见徐盛安此时明明在和她比斗,居然还有心思考虑别的东西,心里的傲气当即就上来了。
轻哼一声道:
“你若能赢了我,我就把这一箱青罗子白送给你。但若是我赢了,你即便拿市面上百十倍的价格来买,我也不卖。”
“……”
徐盛安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见到这青罗子的时候,他心中其实就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能赢。
原本还犹豫着要不要看在青罗子的份儿上,就不把这很要面子的女侠欺负得太过,免得她生气了不卖,想着让她一让。
但此言一出,他却是万万不能让,必须得全力以赴了。
上官飞雪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以为徐盛安是怕了,于是又露出了个小狐狸般的笑容:
“徐大帮主要是怕了,我也不为难你。现在认输,这箱青罗子我还可以按市价卖给你。”
“这就不劳上官姑娘费心了。”
说罢,他抓起一把青罗子,转身离开了船舱:
“徐某心中已经拟好了方子,先行一步。”
“哼~”
上官飞雪自然不会甘心落在徐盛安后面,轻哼一声,也挑好了药材,走出船舱。
两人各自准备妥当,便架起小药炉,开始熬药。
双方准备的药材都摆在明面上,又同在一艘小船上,对方要用什么药,其实都能清楚知道。
但即便清楚都是些什么药材,但要推断出这些药材搭配起来能有什么效果,却不容易,拼的就是双方药理知识储备的多少。
上官飞雪看着徐盛安准备的药材,似乎是将青罗子当做主药,这味药基本上没人用,有关的药方她也知道的不多。
只知道有些武人会拿青罗子来淬炼筋骨。
这药没什么毒性,就算一般人受不住药力,但那也要长期使用才行,用在现在这场比试上显然很不合适。
另外几味药材的搭配她也未曾见过,不过以她的推断,这些药组合起来也不会有毒性。
可看徐盛安自信的样子,又应该不是瞎拿的,一时间摸不清徐盛安这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
徐盛安同时也在关注着上官飞雪的举动,好在对方拿的药他大多认识,搭配起来是一种名叫“癫笑散”的毒药,服下后会让人狂笑不止,若不服下解药,便可能一直笑到把自己憋死。
上官飞雪在原本的配方上做了不少改动,徐盛安在药效发作前的短短时间内也确实无法一一针对着再改动解药。
但原本的解药对这种改良版应该也是有效的,不过是见效多少的问题,他就按原本的解药方子搭配,解不掉的再凭毅力忍一忍,想来应该不难取胜。
二人各怀打算,过了一会儿,两剂药都已经煎好,盛在碗里,徐盛安和上官飞雪对视一眼,交换过药盏,各自服下。
徐盛安喝下上官飞雪给他熬的药,咂摸了一下嘴,并没什么感觉,不过他知道这只是药劲儿暂时还没上来。
于是不敢耽搁,赶紧按照癫笑散解药的配方开始熬药。
上官飞雪也喝了徐盛安的药,她还没搞清楚这药到底是什么药效,但心中却丝毫不惧。
她家传有一个能解百毒的方子,唤作“千金散”。据说是祖上看了十二章玉经中的丹药法后领悟出来的,只有少数几种奇毒对付不了,这次比斗,她从一开始就立于不败之地。
因此她完全不慌,并不像徐盛安那么匆忙,慢条斯理、仪态优雅地开始煎药,虽然这样煎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感觉有些头昏脑涨,身体发热,但面上还是带着风轻云淡的自信微笑。
等徐盛安已经喝完药,坐在搬来的小凳上等了好一会儿,上官飞雪才把药熬好,优雅地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将空碗翻过来道:“徐大帮主,请了。”
然而因为上官飞雪改良过的癫笑散确实有些门道,徐盛安此时专心憋笑,便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上官飞雪喝完了药,也在小凳上坐了,她腰背挺拔,显出身体完美的弧线,两条修长的腿儿交叠在一起,姿态威严自若。
但小脸儿上却因为药力浮现出一抹酡红,显得别有一番风情。
两人便这样相对而坐着,一个面沉如水,一个如醉如醺,两人手边各放着一剂自家毒药的解药,是事先写下方子,交给秋蝉帮的小弟到岸边的医馆里煎来的。
等两人都先各自喝下了自己琢磨的解药,才端上船来,好等其中一方认输之后,能及时服下正确的解药,以免发生意外。
一切都准备妥当,岸上也点起一炷长香。
两人坐在小凳上对视,接下来只看谁也忍不住认输,或者岸上的那一炷长香燃尽,便算是平局。
现在虽然是炎夏,但好在也已经是傍晚,两人这么坐着,倒也不太受烈日的煎熬。
然而上官飞雪此时却觉得燥热难耐,她原本以为,自己服下家传的千金散之后,徐盛安那药的症状很快就会消失,自己只用坐等徐盛安求饶就好。
可过了好一阵儿,上官飞雪却发现自己身上的症状没有丝毫减退的迹象,头昏脑涨、浑身燥热、筋骨软麻、气血翻涌,越来越严重,难受得她恨不得脱了衣服下河游三圈。
要不是意识还清醒,她都要怀疑徐盛安给她下的是不是春药了。
可虽然脑子清醒,但身体的症状却难以压制下去,上官飞雪发现千金方对徐盛安配的这药似乎完全不起半点作用,只觉得眼前渐渐开始天旋地转,脑袋越来越沉。
上官飞雪的小脸儿现在红扑扑的,原本自信的仪态也越发难以维系,身子也控制不止地左右轻轻摇摆,就像喝醉了酒,但偏要强撑着的世家小姐似的。
以上官飞雪的经验,这时已经知道自己快到了忍耐的极限,若不想憋坏了身子,就该立即认输喝下解药。
但以上官飞雪的性子,又怎肯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向别人低头。
因此轻咬着朱唇,泛着泪光的美眸紧紧地盯着徐盛安,就像是正在被风雨摧残的海棠。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凭毅力强忍着,至少也要和徐盛安落个平手。
可徐盛安给她下的,其实是从赤血功药浴的方子改良过来的药方,服下之后便必须得通过配套的锻炼方式吸收消化药力,越干忍着,便越是难受。
若原本就像徐盛安这样身强体壮的,还能多忍一会儿,上官飞雪身娇体柔,哪里能受得住这剂猛药。
才忍了一会儿,便眼前一黑,就要向一旁栽倒。
然而上官飞雪却突然觉得身下一轻,腰身被一只大手托住,肌肤的温度透过衣裳传来,烫得她身子又软了几分,心中却是一惊。
但也因此清醒了一些,于是连忙睁开眼,只见咫尺间就是徐盛安那张丰神俊朗,又带着点不羁邪气的脸。
这张脸现在离她很近,上官飞雪可以清晰地看见男人脸上关切的神情,他手中还端着个药碗,送到了她嘴边。
“上官女侠,喝吧,别为了一时胜负憋坏了身体。”
原来徐盛安知道这从赤血功中改来的药剂,对于上官飞雪这种没有底子的人来说危险不小,硬忍着恐怕留下顽疾。
因此不但备好了驱散药力的解药,还留意着上官飞雪的状态,见她将要忍不住了,便连忙拿药上前扶住。
可上官飞雪此时哪里肯喝,一想到自己方才说下那么多大话,却输得如此干脆利落,还得让对手扶着。
心中顿时羞愤难耐,一时间面红耳赤,感觉自己的小脸儿都几乎要烫熟了,干脆扭了扭身子,把脸儿一歪,闭目装死。
徐盛安见状,心中也很是无奈,只好将药盏的沿儿塞到那因为药力而显得愈发娇嫩的朱唇里:
“上官女侠,你再不喝,我就只好硬灌了。”
上官飞雪见躲不过,只好睁开眼,把身子往上挪一挪,将药盏接过来,双眼因着药力泛起了几滴泪珠,此时含丝带雾地瞪了徐盛安一眼:
“拿来我自己喝就是了。”
说着端起药碗,就要一饮而尽。
然而因为方才这一挪,徐盛安扶着腰肢的手向下错了一截,正巧落在一轮丰满柔软的圆月上。
软嫩而紧致的手感透过布料传递到手上,徐盛安心中本就一颤,正要不动声色地将手往上抬一抬,却又被上官飞雪这风情万种的如丝媚眼瞪了一下。
他如今本就是气血方刚的年纪,平日里练武加上又比较洁身自好,没有发泄过,此时如何吃得住上官飞雪的这一套小连招。
顿时便觉得体内一阵气血翻涌,虽然不至于丧失理智,做出什么失礼的事,但癫笑散的药力却有些压制不住了。
当即没忍住,“嗤”地轻笑出声。
上官飞雪端着药盏,本来正要喝下,可听见徐盛安这一声轻笑,此时心思敏感,还以为徐盛安是在嘲笑自己的丑态,手儿一颤,连药都顾不上喝了。
连忙转过脸,看着徐盛安,努力做出一副威严的姿态道:
“你……你笑什么!”
徐盛安本来想忍住,安抚上官飞雪赶紧把解药喝下去。但药劲儿一上来,又哪里再好压下去,说出口的话便也变成了:
“我嗤……没笑……哈哈……没笑什么!哈哈哈!”
其实上官飞雪此时但凡留有三分理智,便也知道徐盛安是因为她先前煎的药才忍不住发笑。
然而此时药力作用之下,她头脑昏沉,加上本就已经心如乱麻,竟就忘了这一茬儿,见徐盛安笑得愈加难以掩饰,只当他是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顿时羞愤之情涌上心头,加上药力郁积得愈加严重,两相作用之下,竟眼前一黑,真羞得晕死过去。
“上官女侠?上官女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