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闺中少女

何宣本就看不起徐森，被他这么一激立刻热血上头。

“老子这些年杀的人比你吃的饭还多，会怕这个？”

他一把抢过下人递来的药，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

起初他还面带不屑，但很快便双眉紧蹙。

初尝之下貌似只是烂大街的清神醒脑汤。

但后续一回味，又有种奇妙的清凉在喉间滚动，直冲脑海。

“这药有点意思……咳！”

察觉自己差点给徐森站台，何宣连忙拽住话头。

“药是没毒，但也仅此而已！”

赵员外却顾不得那么多，当即拱手道：“还请徐庙祝速速救人！”

徐森见好就收，也不嘲讽何宣，提着药壶独自进了小姐闺房。

大概是因为赵员外自身的遗憾，在子女教育上他颇为重视。

一眼望去，书架上皆是大阳正统官学，望女成凤之意昭然若揭。

毕竟他们赵家再怎么富裕，那也是相对于外城百姓来说。

在那些真正的世家大族看来，他们完全不够格。

若能把女儿培养成远近闻名的才女佳人，父凭女贵绝非痴心妄想！

不过从结果看来，显然赵员外的计划失败了。

徐森可没听说建兴府有出过什么才女。

而且……这教育恐怕也只是浮于表面。

他食指在两本大部头典籍后略微一扣，果然抽出一本小册。

泛黄的封面上写着端端正正的四个大字。

《妙侣佳缘》。

他眉头轻挑，大致翻了翻，表情愈发精彩。

书里几乎全是怀春少女与各路“优质男性”偶遇，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

从潜力无限的天才书生，到微服私访的豪门贵胄，再到武功绝顶的盖世英豪。

既有明媒正娶的装逼打脸，也有夜半私奔的自由畅快。

可以说满足了闺中少女对爱情的全部想象。

可惜，现实是残酷的。

徐森摇摇头，将小说塞回原位，拨开纱帘。

面色惨白的少女正静静躺在榻上。

气若游丝。

虽然早就猜到大致情况，但亲眼看见他还是不禁心中一沉。

从鼠妖搜集的情报来看，赵莹应该是第一个受害者。

沉睡已有半年之久。

如果再考虑到她没有修习武道，平时也不事劳作，气血贫弱。

亏损阳寿多半是逃不掉了。

徐森道了句“冒犯”，伸手将少女扶起，指运真气，轻点小腹。

鸡丹本质上只是在精气外表裹了层难以消化的薄膜。

只要有熟知构造的外力引导，助其物归原主绝非难事。

运转一周天后，精气缓缓融入周身经脉，少女体内近乎干涸的生机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他抓住机会，倒了碗清神醒脑汤，缓缓喂下。

这清凉的刺激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少女眼皮颤动，勉强睁开一条缝。

大功告成！

徐森放下瓷碗，大步迈出闺房向众人宣告：

“小姐醒了。”

在门口等待的众人甚至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

谁也想不到，无数名医都束手无策的怪病居然被徐森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解决了！

赵旭东爱女心切，第一个冲入屋内。

少顷，父女同哭。

何宣脸色古怪，草草说了句“恭喜”便借口衙门点卯转身离去。

下人们明白徐森有恩于主子，立刻安排座椅，端茶递水，谄媚之意溢于言表。

“果然这邪祟还是得庙祝这等神使出手才能解决啊！”

“那些江湖人整日斩妖除魔，看来也就是嘴上吹得响亮！还是有传承的才靠谱！”

自然，这些吹捧对于徐森来说就是左耳进右耳出，丝毫不为所动。

他前世给群里的兄弟发红包，义父都当麻了，至于为这点话就飘飘然吗？

约莫一刻钟后，赵旭东眼眶通红着出来，让丫鬟进去照顾小姐。

随后他一整衣袖，对徐森行了个极其周正的大礼。

“徐庙祝救我小女，此恩老夫没齿难忘！此后我赵家必世代供奉土地庙香火，终生行善积德！”

“老夫准备了些许薄礼，还请庙祝务必收下。”

赵旭东想也不想便从袖中抽出两张银票，双手奉上。

徐森只瞥了一眼便感觉心跳骤停。

竟是两张面额一百两的银票！

这都相当于他们土地庙十年的香火钱了！

有了这钱，不但契妖的吃饭问题无需担心，就连困扰他许久的修炼瓶颈也有了希望！

他已经卡在锻体小成太久了。

可惜……

这钱收不得。

“赵员外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这大礼我实在承受不起。”

他瞬间整理好心态，面色恢复如常。

“若员外当真有心向善，倒是有几件俗事需要麻烦员外。”

……

待徐森回到土地庙，已是傍晚时分。

庙宇大门洞开，几个赵府家丁靠在门口聊天解闷。

见正主来了，众人忙不迭立正问好。

徐森目光一路扫过，看向堂内。

赵府的刘管事正在吩咐下人做事，瞥见庙祝回来，立刻快步赶到。

“庙内咱们都已经打扫过了。我看客房的家具被褥有些残旧，便自作主张换了新的。庙祝应该不介意吧？”

徐森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手指在摆放香炉的桌案上一划。

片尘不染。

“惭愧。我本来只是想让你们帮忙看门的，谁知道添了这么多麻烦。”

刘管事平时经常打理赵家在外城的商铺，人情世故熟络的很。

既然明白徐森是赵府的大恩人，自是一丝懈怠都不敢有。

“大人言重啦。这土地庙收留过路旅人，布施斋饭，本就是大大的善事。莫说员外愿意出力，就是咱们也捐了好几两香火钱哩！”

闲话说完，刘管事识趣地招呼众人打包行李走人。

就在关门的瞬间，一黄一灰两只大老鼠从土地公泥像后急速窜出。

“老爷！咱家有粮啦！”

“我看他们搬了一袋又一袋，都快把仓库堆满了。少说也有几百斤嘞！这古董真他娘值钱！”

“几百斤……”

徐森终于露出释怀的笑。

这些赵府捐赠的粮食家具当然不可能比二百两白银更多。

但有些东西是钱买不来的。

比如人脉，比如声望。

要想让冷清的土地庙重新吸引百姓香火愿力，可不是凭徐森一介光杆司令便行的。

若没有赵员外做担保从中引荐，徐森根本不可能在短短一日内完成所有受害百姓的请愿。

在这个平民百姓极度缺乏娱乐的时代，口口相传的英雄事迹便是最好的广告。

仅仅一天，徐森便从一个无人在意的落寞庙祝，摇身一变成了如今建兴府风头最盛的少年！

只要维持这个人设，何愁声望涨不上去？

更何况还有天庭聚拢气运后的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