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红白脸儿

夕阳西下。

街公所发起的卫生突击战斗圆满结束，街头巷尾焕然一新。

姚卫东把竹扫帚放回家，转身提着篮子去了供销社买菜。

这年头的青菜品类远没有前世丰富，基本都是地里下来什么吃什么，价格也只有几分钱一斤，超过一毛钱的很少。

不过眼下四月份，正是所谓青黄不接的季节，因此供销社里售卖的青菜品类就更少了。

姚卫东不紧不慢的踅摸了会儿，很快买好了所需菜品。

一颗大白菜，半斤青辣椒，一块豆腐，三个西红柿，外加几个土豆，合计花去五毛一分钱。

买好青菜，他又称了五个鸡蛋，三两猪肉和各半斤的花生米跟五香豆皮。

最后又买了瓶二锅头，齐活。

这样全部算下来，晚上这顿酒菜总共花费掉三块八毛六分钱。

付好钱票，姚卫东提着酒菜返回了大杂院。

此时院里上班的邻居们还没回来，奶奶站在屋门口看到他走进院门，快步迎了上来。

“都买好了？快去吧，跟你吴大爷再好好聊聊，待会刘大姐他们过去了，务必说话上注意点分寸，你就记住咱是求人家办事儿的，可不兴当场顶杠哈！”

“放心吧奶奶，我心里有数。”姚卫东点头应下，径直走去了后院。

等他来到吴大爷家门口，发现屋门敞开着，还没等迈步进屋，吴大娘就满脸亲切的迎了出来。

“东子来了，快进屋，我刚沏了壶茶，跟你吴大爷坐着拉呱去！”

“得嘞！”

姚卫东应了声，等进了屋后把手里的菜篮子递给了吴大娘。

后者扫了眼篮子里的酒菜，脸上更加多了抹笑意。

“怎么样，下午的卫生劳动，没掉链子吧？”

吴大爷这时从里屋出来，笑呵呵的坐到了椅子上。

“嗨，瞧你这话问的，咱们东子这体格搁这儿呢，一看就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不就打扫个卫生嘛，还能差事了咋的？”

姚卫东落座，还没等开口，桌边帮着倒茶的吴大娘接过自家老伴儿的话茬说道。

“去去去，哪儿都显着你了，赶紧把菜都拾掇出来，晚上这顿饭对东子很重要，搁这儿废什么话！”

吴大爷瞪了老伴儿一眼，语气不满。

“嘁。”吴大娘没敢顶撞，倒好茶转身去了饭棚。

“吴大爷，抽烟。”姚卫东上午留了一包烟在桌上没拿走，现在又当着吴大爷的面儿拆开一包。

同时简单说了下去街上打扫卫生的情况。

“嗯，不错！有孙老太帮你请功，这倒是个好消息。”

吴大爷欣慰点头，沉吟了下后缓缓说道：“东子，咱爷们有一说一，待会儿大伙儿坐下后，我可得当众严厉批评你！”

姚卫东闻言心里一怔，不过随即隐隐猜到了什么。

果然。

吴大爷继续说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毕竟你这次的影响太坏了，要是不把大伙儿心里对你的不满释放出来，我估摸着不一定会真心实意的帮你说情，而那样的话，事情就不好办了。”

他这么一说，算是验证了姚卫东的猜测。

显然，吴大爷打算唱个红白脸儿。

先带头起个势，等大伙儿顺着这劲头把对姚卫东的不满释放出来，然后再从整个大杂院的层面出发，加上姚卫东自身的诚挚态度，说服众人出面帮忙。

这老头儿一人分饰两角，够可以的啊！

姚卫东心里慨叹，不过人家是在帮他，所以倒也没有太多别的念头，开口回应道：

“一切都按吴大爷你说的来，我配合就是。”

让人数落两句又不会掉块肉，事儿给办了就成。

关键更能收集一波情绪值，还要什么自行车？

两人坐着喝茶聊天，商量着待会酒席上的细节，不多时，前后院里几个年长的大爷大妈陆续赶到了。

前院的军属户刘老太、七大爷跟老麦头，后院的机械厂钳工师傅老张、机关食堂大厨刘一手以及王大妈。

这六个人一进屋，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吴大爷身为院里的管事大爷，亲自倒茶招待，没让姚卫东动手。

“是这样的，今天把大伙儿叫来呢，主要是谈谈东子的事儿。

鉴于他前几天为了回城做出的行为，我认为有必要先在咱们院里开个批评会，但大伙儿都挺忙的，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开会也不现实，所以把你们几位代表请来，好好给东子上一课！”

待得众人落座，吴大爷开门见山的率先表态，神色严厉起来。

“哼，年纪轻轻的不学好，白瞎这么大个头了！”

“可不是咋地，要不是看在俞大妹子的面儿上，我才懒得掺和他这事儿！”

“东子，还真别怪大伙儿不向着你说话，主要你办的那事，忒让人说不住嘴！”

“……”

【恭喜！你获得了33点情绪值！】

【恭喜！你获得了46点情绪值！】

……

姚卫东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看’着情绪值的不断累积，根本就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恭喜！你获得了16点情绪值！】

【恭喜！你获得了12点情绪值！】

……

随着众人数落的差不多了，收集到的情绪值逐渐变少，吴大爷咳嗽了下，发话道：

“东子！你要心里有数，大伙儿之所以批评你，那是在帮你改正错误，这个道理你得分清楚喽！

另外还有重要的一点，你是咱大院的一份子，在外面做任何事都会直接影响到大院的名声，现在事情出了，那就是整个大院儿的事，凭你一个人根本解决不了！知道么！”

姚卫东当然知道是吴大爷要开始‘发力’了，于是适时接过话茬：

“现在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个人受处罚事小，影响到咱整个大院的名声，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

所以特意跑去外面找亲戚朋友借了点钱，凑了一桌酒菜给大伙儿赔礼道歉，刘奶奶，七大爷，各位大爷大妈，你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这回要打要骂，我全认！”

“废话！打你有用的话，事情还就好办了！”

吴大爷高声呵斥，但很快又叹了口气，话锋一转看向众人说道：

“哎，老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肉烂锅里不心疼，各位，凭良心讲，我始终认为东子也只是一时糊涂，咱们当长辈的，总不能一棍子打死啊！”

“哼，我老婆子最看不惯偷奸耍滑的小年轻！”

军属户刘老太再次瞪了姚卫东一眼，不过下一句话却又改了口风。

“但老吴说的这些，倒也是这么个理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