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盾局医疗中心的窗帘被晨风吹起，阳光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金色的分界线。林克盯着床头柜上的日历——距离洞察计划事件已经过去三周，但那些数字看起来依然陌生。他伸手去拿水杯，右手却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玻璃杯摔碎在地。
“运动神经还在恢复期。“班纳博士推门而入，手里的平板显示着林克的脑部扫描图，“时间能量突然抽离就像戒断反应。“他指着图中某处暗斑，“这部分前额叶过去一直依赖预知能力做决策。“
林克尝试握拳，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响。没有了时间预感的指引，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需要重新学习。窗外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几个神盾局特工的子女正在草坪上追逐，他们的笑声干净得刺耳。
“托尼给你准备了这个。“班纳递来一块智能手表，表盘是银杏叶形状，“非量子版本，只有基础战术分析功能。“
手表接触皮肤的瞬间，林克突然看见幻象：草坪上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即将被无人机残骸砸中。他本能地冲向窗口，却发现外面风平浪静——那只是过去预知能力的回声。
“第六次了。“班纳叹气，在病历上记录，“幻视症状持续时间比昨天缩短1.2秒，是好转迹象。“
护士送来的午餐托盘下压着张纸条：【今晚7点，布鲁克林老地方。——S.R.】林克用叉子戳着土豆泥，试图回忆美国队长说的“老地方“是哪里，却发现过去依赖能力时根本没注意这些细节。
暮色中的布鲁克林大桥像被镀了层金箔。林克在河堤长椅上找到史蒂夫时，发现他正用老式随身听听着1940年代的爵士乐。
“你迟到了四分钟。“队长摘下耳机，嘴角有新鲜淤青，“看来没超能力的日子不好过？“
林克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有圈白痕——那是长期戴婚戒留下的印记，虽然档案显示史蒂夫·罗杰斯从未结婚。没等追问，河对岸突然升起烟花，炸开的火花组成美国队长的盾牌图案。
“托尼的欢迎仪式。“史蒂夫无奈摇头，“他坚持要庆祝神盾局垮台。“烟花的光芒下，他眼角的皱纹显得更深，“我查了资料，你救的那艘母舰上...本来会有1286名船员。“
林克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这是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拯救“背后的重量——以前预知未来时，人命只是概率数字。
“适应普通人的生活需要时间。“史蒂夫递来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神盾局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弗瑞——我是说真弗瑞——安排的。他认为你应该系统学习战术分析，而不是依赖超能力。“
纸袋底部有张泛黄的照片：年轻时的佩吉·卡特站在某间酒吧门口，招牌上写着“老地方“。林克突然明白过来——这就是队长选择在此见面的原因。
回程的地铁上，林克发现对面玻璃映出的自己有些陌生。没有蓝光的眼睛，没有时刻紧绷的肩膀，像个刚结束漫长战争的士兵。车厢电视正播放新闻：【钢铁侠宣布关闭斯塔克工业武器部...】，画面里的托尼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
神盾局学院训练场的橡胶味让林克鼻子发痒。他站在队列末尾，听着教官训话：“...基础近身格斗考核，搭档随机分配...“
“林克·李与詹姆斯·布坎南。“电子音念出这个名字时，整个训练场突然安静。站在林克对面的是个戴面罩的高大学员，露出的灰蓝色眼睛让林克想起北极冰川。
“巴恩斯。“对方简短地自我介绍，机械左手藏在背后。林克注意到他的学员编号是WS-01，正是冬日战士的缩写。
第一回合开始三秒，林克就被撂倒在地。巴恩斯的格斗风格像台精密仪器，每个动作都计算到毫米。第二回合林克尝试预判，却因为依赖不存在的预知能力而失去平衡。
“你在等什么？“巴恩斯突然开口，声音通过面罩显得沉闷，“等老天爷告诉你我怎么出拳？“他的右勾拳停在林克鼻尖前，“战场上可没提示。“
这句话像冰水浇醒林克。第三回合他开始用原始本能应对，竟然成功格挡了两次攻击。当巴恩斯的机械臂擦过他耳边时，林克听见极轻的电子音：【九头蛇协议未激活】。
下课铃响，巴恩斯转身就走。林克发现他离开时特意避开所有监控摄像头，像道游走在光明边缘的幽灵。
学院图书馆的午夜静得能听见老旧空调的嗡鸣。林克用弗瑞给的权限卡打开禁区电脑，搜索“WS-01“的档案。屏幕跳出警告：【需二级生物特征验证】。
他犹豫片刻，将手指按在纳米反应堆疤痕上。电脑竟然通过了验证，显示出一份1945年的扫描文件——佐拉博士亲笔记录的冬日战士改造计划，末尾附着张发黄的照片：年轻的巴基·巴恩斯和美国队长勾肩搭背，背景是某间布鲁克林酒吧。
“卡特局长修改过所有电子档案。“声音从背后传来，巴恩斯不知何时出现在阴影里，“纸质原件在弗吉尼亚州某个农场的地下室。“
林克注意到他今天没戴面罩，左机械臂处于休眠状态：“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和我一样。“巴恩斯指向林克胸口的疤痕，“我们都是被编程过的武器，现在学着当个人。“他留下张写着地理坐标的纸条，“如果哪天你想知道九头蛇还对你做了什么...“
脚步声远去后，林克发现电脑屏幕自动切换到了新页面：一份关于“时间锚点“的实验报告，记录日期是2012年纽约大战当晚。画面中的自己被蓝色晶体包围，而观察者签名栏赫然写着：【亚历山大·皮尔斯】。
晨跑时林克故意绕到学院东翼，那里新立了块纪念墙，刻着洞察计划中牺牲者的名字。他在玛利亚·希尔的铭牌前放下朵白色小花，突然注意到旁边新刻的名字：【菲利普·J·库尔森 1980-2014】。
“他其实死在纽约大战时。“史蒂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今天他穿着便装，棒球帽下露出金发，“弗瑞用塔希提计划复活了他，但这次...“
河面吹来的风带着咸味，林克想起科尔森每天早上的咖啡和三明治。失去预知能力后，死亡突然有了具体的形状和重量。
“周六有场老兵聚会。“史蒂夫递来烫金请柬，“佩吉的侄女主办，她想知道拯救世界的英雄们私下什么样。“
请柬上残留着淡淡的香水味，林克翻到背面看见行小字：【带上你的故事，换我们的威士忌】。他望向训练场方向，巴恩斯正在晨雾中独自练习射击，机械臂反射着冷光。
学院钟楼敲响八下，新一天的课程即将开始。林克摸了下胸口的钛合金反应堆，那里不再有蓝光流转，但多了道象征生存的疤痕。当他走向教学楼时，第一缕阳光正好穿透云层，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拖在身后——那是个普通人的轮廓，却走出了英雄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