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剧本

见田建宏神情异样,本想阻拦他的壮汉听到他说的话后皆没有动作,纷纷竖起耳朵。

姜木知:“你是如何得知县令收了钱,包庇了真正的杀人犯的?”

是的,这也是他们困惑的点。

他们都只知道铁蛋是被冤枉的,以为是县令误判,谁曾想这家伙还知道些内幕。

你的剧本,我的剧本,好像不一样。

“杀人的是我的弟弟。”

平地起惊雷。

姜木知:!

壮汉们:!!

附近偷听的众人:!!!

姜木知错愕:这么轻松就知道了杀人凶手?

她毫不怀疑田建宏说的,她对自己的催眠能力有信心。

其他人倒不一定了,人群骤然沸腾。

“切,假的吧!”

“我还以为能说出什么,原来隔这装呢。”

“吹牛逼!装自己家有钱呢!”

“县令是你能贿赂的?”

“我有一个杀人犯弟弟。”一个女生特意粗着嗓子学他,“我还有一个杀人犯姐姐呢!”

“谁不会吹啊!”

“若是真的,他怎么可能将这种事说出来!”

周围人的反应如何,姜木知不甚在意,她起身拍了拍田建宏的肩膀,“带我去你家。”

田建宏双目依旧无神,他站起身,机械地带着姜木知往外走去。

饭桌上的其他壮汉:……

“大哥,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哼,不然呢?你敢拦?”

“那……今晚的计划?”

“照旧。”

……

一路西行,糕点被姜木知扔在了不知名角落,而他们最终止步于一处宅子前。

“到了。”

宅子坐落的位置偏僻,行人稀少,一棵百年杨柳栽至门前。

白色的布条被高挂在宅门两侧,随风而动。

是丧幡。

田建宏上前敲门。

姜木知站在原地,脑子有些宕机。

什么意思?杀人犯家里死人了?

没一会,宅门被打开,露出了一张怯生生的稚嫩的脸。

“哥?”随及,男孩看见了田建宏身侧的姜木知,目光陡然警惕,“她是谁?”

田建宏没有回应。

容貌俊秀的少女夸张地笑着,漆黑静谧的眸像一个愈来愈大的漩涡,“我是县令。”

男孩眼中瞬间失去了神采,乖乖的将二人领进宅内。

院内没有布置灵堂,厢房稀少,布局简单。

“我想知道你是如何杀死他的?为何杀死他?”刚一进房坐下,姜木知立马开口。

她实在是好奇,死的到底是什么人?

居然能被一个年纪这么小的孩子杀死。

或者说,他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田泽阳的视线中,是慈祥的县令在向他问话。

“我没有想杀她……我只是想吓唬她一下……”

“谁让她一直待我不好,竟想将娘亲的遗物当了,拿来买酒喝!”

“我便想要扮鬼吓唬她一下,让她害怕,不敢动我娘的遗物。”

“刚开始她确实被吓到了,可后来她发现是我扮得鬼吓唬得她。”

“她气愤极了,将我抵在桌子上,掐住我的脖子,扬言要把我卖了,再找人把哥哥杀了。”

男孩双眼依旧无神,可他的语气却不再平静。

“可这跟哥哥有什么关系?他一直在外面干着苦力活,赚来的钱全被她拿了,她居然想找人杀死哥哥!”

“哥哥待我那样好,是这世上我最亲近的人,我怎会让她杀死哥哥!”

“我不会让她如愿的……我不会让她如愿的……”

“即使我被她掐的喘不过来气,即使她比我大很多……”

“我拼命地挣扎,拼命地挣扎,可总是挣脱不开……”

许是再次回想起当时的情形,让田泽阳陷入了恐惧无措中。

他不再说话,抱住自己的胳膊,身体不停的发颤。

姜木知眉头微蹙:“后来呢?你怎么杀死他的?”

听他的描述,死去的应该是一个无能的酗酒父亲。

姜木知实在难以想象,八九岁模样的男孩是如何杀死一个成年男性的。

“我在桌子上摸到了她平时最爱戴的发簪。”

男孩声音恢复平静,冷漠中带上一丝嘲弄,“她绝对想不到,自己会死在看不上的继子手里,死在平日里舍不得戴的发簪上。”

……

入夜的风有些凉,姜木知将身上的大衣裹紧,“我找县令。”

守在衙门前的侍卫在看到她手里那把大砍刀的那刻收起了垂涎欲滴的笑,谄媚道:“您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

翻案哪有这么容易,尤其县令还收了田家的钱。

可那只针对于普通人,现在铁蛋成了冤魂。

如果她没猜错,诡幻中是有等级压制的,管职人员比普通人等级高,官职大小之间也有压制。

冤魂在这个普通人的背景下属于怪力乱神,应该是等级最高的那个。

倘若没有为他翻案,三日后不仅自己避免不了,这个收了钱的县令也避免不了。

但,这一切还只是猜测。

等了好一会,通报的小兵迟迟没有回来。

衙门内似乎传来一声尖叫,姜木知朝四周看了看,没人。

她抬步溜了进去。

可待她进来后,尖叫的声音消失了。

厚厚的云层飘了过来,月光被挡住,四周漆黑如墨。

远处似乎飘来细碎的咀嚼声。

牙齿磨砺骨头,发出“咔嘣、咔嘣。”的声响。

淡淡的血腥味浮在空气中。

姜木知察觉到不对,她小心地挪着步子,退向门外。

血液腥臭味却瞬间浓郁,扑面而来。

“不是找我吗?怎么要走?”一道男声自头顶传来。

声音温润,底色却浸着寒意。

姜木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云层散开,月光无阻,照进府内。

与声音极为不符的面容映入眼帘。

上半张脸还算正常,狭长的眼,高挺的鼻。

下半张脸却如同恐怖片一样恐怖。

嘴角裂开,伤口延至耳根,像鲨鱼一样的尖牙上沾满了碎肉。

县令大张着嘴,浓郁的腥臭味要把她熏吐。

姜木知强迫自己只看县令的上半张脸,谄媚的笑。

不过那笑容比哭还丑。

“在下看县令比较忙,打算明天再找您。”

“现在不忙了。”

姜木知听到眼前的人咽了下口水。

姜木知:!!!

她就不该来!

姜木知的腿肚子不争气的打着颤,“……我突然有点忙了。”

“哦?忙什么?”

“忙着给自己烧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