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黄衣之舞

“这是?”

青年摩娑这冰凉的暗色书皮,上面绣着一行银灰色的字:“Un rincón que es nuestro。”

「之前说过,如果你能完成这次任务,它就属于你了。想要鉴定一下它的作用吗?」柏拉图问。

狄奥尼西闭上眼睛:「通灵,能通虚构的灵并降灵于身上。」

「你应该明白所谓的“虚构”是什么意思。」

「那些“虚构”的,是另一个宇宙的讯息经过加工而制成的。」狄奥尼西答道,「他们的故事闯入了一个又一个艺术家们的梦境,以文字、绘画、雕刻、戏剧、舞蹈……种种形式展现出来。只要能以这个世界的形式表现,他们就能在这个世界存活。」

「这大概就是祂为什么要你过来的原因吧,不得不说那孩子可真是我们当中最具人性的一个,也不怪乌姆尔那么溺爱祂……详细的信息我发给你。

完成任务后,这就是你的了。我期待一下你的表演,可不要让我失望。」

表演?表演什么?《今夜星光灿烂》吗?

————回忆结束—————

狄奥尼西事后觉得怪怪的——他刚刚居然下意识说了德语。而那个克莱恩明显认识这种语言。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狄奥尼西抚摸着书脊,为此爱不释手。

“如果你被困于无光之地,你只需等待时机。”这是主送给他的预言。

耐心,等待,再等待,直到星星回到正确的位置时。

狄奥尼西正出神地想着所谓的机会什么时候会到来,思绪却被一阵铃声打断。

“叮铃铃——”特兹查普特尔之铃发出清脆的响声。身上的黄袍似乎感应到什么,开始一下下扯着他。

“?”他扣出一个问号。

黄袍并没有给他解释,还给了他两个大嘴巴子。

「注入灵性」柏拉图好心的给他做了一个翻译。

灵魂之歌吗?狄奥尼西恍然大悟,连忙给往铃铛里注入了近一半的蓝。

灵魂之歌:一种以声音为媒介来制造幻觉的法术,是狄奥尼西所知道的众多法术中比较好用的法术了。

配合一些小小的魔术把戏,青年总算骗过了内部看守者,离开了查尼斯门。乖巧的跟着黄衣的指引向一个熟悉的方向跑去。

好了,目的地到了——昏迷的伦纳德,七窍出血的邓恩,一个美得妖异的秽物还有……克莱恩——他看上去是要被劈开了一样。

2—210?克莱恩眼角注意到了这一处,短暂的分心了一下。他怎么出来的?查尼斯门……

但他很快就没功夫分心了——那妖异的骨刃,又一次向他袭来,速度比之前更快!他根本来不及闪避,眼看他的右手即将斩断……

“他拨开蕨类交叠的暗码,

唇齿间升起一串银亮的元音。

松针突然静止……”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克莱恩似乎看到一模糊的人影婆娑起舞,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存在在这个房间盘旋,悠扬的铃声仿佛是深山古寺的钟声,震开了梅高欧斯的攻击。

什么情况?

“……无人能听闻的歌声凋零

在那昏暗的卡尔克萨

卡西露达女王在房中沉思;

悼念她流逝的空白往日。

她的幻梦惊扰了哈利湖水,

湖中沉眠着古老的先知……”

青年又唱起了第二首歌,歌声比眼前的梅高欧斯更加亵渎,更加堕落,更加令人沉醉……令人想要扣进自己的气管,扯下自己的头皮。

但是一股安宁的气息传来,这让克莱恩变得清醒——是邓恩.史密斯。他缓解了克莱恩现在的狂躁状态。

克莱恩注意到黑线似乎有些惶恐地避开了那美丽的舞者,而队长则将自己的鲜血灌入那精致的骨灰匣,黑丝铺天盖地向那秽物涌去。

好……好的……先把这个炸弹拆掉先……2—210现在暂……时和他们是一边的,有他在,控制……住目标应该……会轻松很多,但也要……随时防止……他背刺……

“哇!”

可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突兀出现。

铃声戛然而止。而黑丝也往骨灰匣中退后。

克莱恩莫名有一股回头看看的冲动,但是有一种直觉告诉他,身后便是比眼前这邪神子嗣更可怕的存在。

如果有人看见狄奥尼西此时的模样,大概率会失控吧。

他的身体裂开无数细小的缝隙,露出了里面星空般的色彩,是那样的美,忍不住令人沉醉。

但他似乎毫不知情,看向了邓恩.史密斯——把自己的心脏掏了出来,放进了骨灰匣中,漆黑的眼眶中满不理解。

“累吗?”青年歪了歪头,无声地问道,然后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这样不疼吗?”

有那么一瞬间,两人对视了。

舞者看见了男人眼中的倒影,那是对方再也见不到的“幽灵”。明明眼睛几乎暗淡无光了,为什么还是能倒映着心爱之人呢?

“对不起。”他好像听到有人在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股愤怒涌上心头。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要开始呢?

「希尔顿.柏拉图.莫尔大人,我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收下这个灵魂?」

「简单,你只需要献上眼前这位邪神子嗣,正巧我们有污染的权柄。不过你得给我一个理由,一个令我满意的理由。」

「他有一位天赋卓越的恋人,一群信赖他,依赖他,舍不得他的队友。如果他就这样死了,只会留一出老套的“英雄拯救世界,人们为此怀念”的戏码。为什么不让英雄复活呢?让恋人忘记对他的爱意,让队友忘记对他的记忆,然后再让他们重聚。想要拾回曾经的感情,却发现已是陌生人……明明大家都还活着,但悲剧的内核依然没变。这会是多么戏剧的一幕啊。」

「我同意了,谁能想到阿卡夏家执着于美好故事的人类会变成今天这样的乐子人呢」

“毕宿星的歌无人听晓;国王的褴衣随风飘摇;歌声默默地消逝在那;昏暗的的卡尔克萨……”

风织成轻纱,一层又一层的捆住梅高欧斯。同时无数透明的针出现在空气中,不,那是被压缩的空气……他们齐齐瞄准眼前这个靶子。

克莱恩抓紧机会,掷出口袋中的阳炎符咒。

“光!”

强光闪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味道。狄奥尼西一时看不清眼前的模样,但他依旧歌唱着。

因为他感觉得到,那位子嗣还残喘着一口气。似乎是因为之前他唱的那亵神的歌,祂的生命力比原本的要强。

不过那又怎么了呢?只需要让祂每处空隙充满空气就是了。祂只不过……是个碳基生命而已。

“……我的灵魂已无法歌唱;我的歌像泪不再流淌;只有干涸和沉默在那;失落的卡尔克萨。”

话音刚落,千针便没入了它们的目标——感谢倒吊人序列的愈合能力,它们基本没造成什么伤口。

然后……“轰!”

克莱恩表示自己并不清楚这个过程。当时他只听到了两次爆炸声。恢复视力后便发现,美高欧斯碎的不能再碎了。

“狄奥尼西……战力那么高的吗?”

他回头望去:只看见青年如同第一次见面般向他微笑着,眼神空洞。

“再见。”对方挥了挥手,给他比了这个口型。

紧接着,他像是被无形的丝线切割了一样,变成了一地近乎完美的几何体肉块,在克莱恩呆滞的目光中。

“狄……”克莱恩突然感觉有什么穿透了自己,身体一软,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