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的绵雨不仅没有停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不过也好,大雨的秋季也是有值得期待的。那便是听着窗外雨打荷的声音。
白发少年,便匍匐在窗边,闭着双眼,细细听着。
“留的枯荷听雨声。”
是啦,入秋已久,那迎过熏风的茵茵荷叶,现只剩得枯黄干瘦。现今只得回应着雨滴相遇时的滴答声。
咻~
哗~
嘣铛~
一连串的声音从店里传来,打破了这份平静。
“喵呜~”
少年睁开眼,看着书案前那只眼中挂着小珍珠的狸花猫。
噗嗤~
“又闹啥呀,这地滑溜的嘞。撞桌腿儿,声儿挺清脆的,肯定是个好瓜,保熟那种。”
少年顺手将狸花猫搂在怀里,轻轻抚摸着狸花猫的头。
狸花猫却对少年嘲讽深感芥蒂,在少年怀里也不安分,伸出爪子抓着少年头发。
“疼,松爪。”
“喵呜~”
“哎呦,祖宗,赶紧松开啊,疼啊。就嘲讽这一句嘞,你平时嘲讽我还少了?”
“喵呜~”
小狸花依旧不依不饶。
“松开松开,给你小鱼干,扯平行了吧。”
“喵呜~”
听见有小鱼干,狸花猫这才松开了爪子。随后从少年怀里跳到书案上,踏起了喵式正步。
少年也是哭笑不得,赶紧从书案下拿出小鱼干给了狸花猫。
就这样猫吃着小鱼干,人看着猫手轻敲着书案。
“喵呜~”
“还在下雨,不出去玩了。”
“喵~喵~喵呜~”
“不行,就是不行。出去淋的湿漉漉的,脚也湿漉漉的,不好。”
小狸花歪着脑袋,双眼斜视,迈着猫步走向少年。
“喵~呜~”
“威胁也没用,就是不出去。整个夕水街咱俩都逛了多少遍啦!”
“喵呜~”
小狸花,停了脚步,两眼挂着小珍珠,随后转头走到墙角,一屁股坐在地上。爪子时不时抚过猫脸。
一副猫猫表示很受伤的情形。
少年走到墙角,轻轻抚着小狸花的背部。
“好啦,我不太喜欢下雨天出门的。过些天一起出去好吧。”
“喵呜~”
“我们小狸花是想家了呀。可是还有几位客人还没有来,现在不了解因果,以后便会多一份业障呀。等这几位客人来过,书店就打烊,我们就回家看看吧。”
“喵~”
“小狸花最乖了。”
小狸花依旧坐在墙角,情绪没有得到缓解。
“好啦,等会儿雨小一点了,我们出去逛逛吧。”
狸花猫瞬间一改前态,跑去了吧台。
窸窸窣窣~
不知道翻找着什么东西。
少年绕过书架,走到吧台前,看着门外。雨依旧下着,打在梧桐枯黄的树叶上。噼里啪啦声响不断。
却也不见雨打落一片梧桐叶,换做寻常的梧桐树,想来已是满地落叶。
“喵~”
回过神来,却见小狸花叼着一个篮子,走着岔岔步出来。篮子不大,却也挡住狸花猫的前爪。
“你呀,还没出门就开始叼篮子了。你这篮子这么小,都装不了一个苹果。带着也没啥用嘞。”
“喵~”
小狸花翻了一个白眼,将篮子放下后又回到吧台找东西了。
少年摇了摇头,只是往吧台摊着身子,去看狸花猫找东西。
却见小狸花扒拉着一堆杂物,有卷轴,有徽墨,有笔架。忽然一顶帽子吸引了小狸花的注意。
小狸花将其叼了出来,原来是一顶竹帽。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只依稀记得是个竹篾匠,送给少年用来遮阳避雨的。
竹帽上面由三年老竹裁成细条做骨,再取一年竹削蔑抽丝,再将竹丝细细绕着竹骨编织成帽,可做到盛水不漏。
“你让我戴着帽子出门?”
“喵”
“但这么大的雨,打伞不是更好吗?”
小狸花瞪了少年一眼。
“喵~”
“坏家伙,主意打我身上了,啥叫打伞不好抱着你?自己想出去玩,还不想走路?”
“喵~”
“我的鞋子还会打湿呢?回来你帮我洗?”
“喵~”
小狸花,摇着尾巴在少年面前嘚瑟。
“好好好,等会儿抱着你出门。”
就这样一人一猫达成共识,随后一人一猫便席地坐在门口,期待着雨下得小些。
皇天不负有心人,约摸2个小时左右,雨小了不少,只有得些许挂丝细雨。
就这样,一人一猫出门了。
少年戴上了竹帽,抱着小狸花,小狸花叼着它那小篮子,一路走出了这个死胡同。
“小祈,嘿,还真是你俩。好久没见你们出来了。先来婶婶这坐坐,婶婶这有糕点吃。”
少年抬头,入眼的是一块黄色木质牌匾,牌匾由于岁月侵蚀,部分亮漆脱落,裸露的部分微微泛着灰色。但朱红色的鲜花饼店字迹却依旧保持着原有的亮色,似乎岁月也无可奈何。
少年抱着小狸花,走进了这家店子。
“唉呀,小祈呀,看看好像又瘦了。叫你多出来走走,你又不肯。天天呆在屋子里怎么行哟,容易生病的嘞~哎呦,你看看你看看,都真的瘦了嘞。这得吃多少嘎嘎才能补回去哟,听婶婶的今天晚上别急着回去嘞,婶婶请你吃顿好的。你再看看,这小狸花还是那么可爱嘞,来婶婶抱抱。”
少年面对大婶的热情习以为常。是啦,少年刚到夕水街时还是这位大婶帮忙找到店面,少年才得以安置。
本来大婶给少年找的都是繁华热闹的地段,想着少年孤生从外乡远道而来,做点生意赚钱不容易,好的地段客源多些,少年日子也好过些。
可惜少年执拗要选择僻静,人迹罕至的地方。最后逛完夕水街,少年如同魔怔了一般,就选择了那个死胡同最里面的店面。说什么都不再换了,大婶也拗不过少年,只得由着少年去买下了店面。
“不用那么麻烦的婶婶,我们就是过来看看。您最近可好,腰膝可还疼?”
少年知晓婶婶年轻时落下风湿,一遇雨天,便会腰膝疼痛。于是每次少年出门时都会到店子里给婶婶做做艾灸。去除湿寒,缓解风湿带来的疼痛。
“现在好些了,倒是你呀才是照顾自己呀。就你和小狸花在店子里,都没人照顾的。婶婶这也忙,对你们也照拂不到位。你叔叔又常年在外的,怎么让人放心的下哟。你家人也是狠心,这么些年了,都没来看看你。唉~不说了不说了,你们好不容易出来逛一逛,应该开心些。来尝尝我这刚出炉的点心。”
说着说着,婶婶眼角湿润。却也强压下去,从烤炉中端出一盘糕点。
说是糕点,看着却像是小版烤面包,表皮金黄。
入口咬开,表皮酥脆,内部流淌出一阵花香。
吃过糕点,少年再给婶婶做了一次艾灸。便告别了婶婶,只是婶婶在小狸花的篮子里塞满了各种小糕点。
随后少年带着小狸花,逛完几个小巷买了些许猫条和小鱼干,便草草结束了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