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幢充满喜剧色彩的楼。
债务纠纷,官司缠身,不停更换的物业,然而,它就那么亭亭玉立地伫立在那里,从来不缺追随者与拥趸者。
几乎是小跑着,我越过保安的目光,越过一群慢腾腾吹着牛的人,他们都赶不上我的速度,我直接冲到了大厅的电梯旁,一边跺着脚,一边不停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因为不是饭点,只稍稍跺了一会儿脚,那电梯便吱呀一声在我面前敞开了。
跳进电梯后,我站在不停晃动的电视广告面前,心里暗自琢磨:“这电梯为什么会发出吱呀”一声?按说,现在的电梯都很先进了,不是这电梯出啥毛病了吧?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把自己的身子挪到电梯左后角,心想,如果电梯就这么忽然冲上去,然后又迅即掉落下去,我就死死趴在那个角落里。
前两天有个热搜,有个老人家就是这样在电梯里没了命的,我有些害怕,我一直都害怕电梯,不仅害怕电梯出事故,还怕电梯里的鬼。
一个无神论者,竟然害怕鬼,这,什么逻辑?
很快,电梯便到了31楼,我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31楼静悄悄的,只有一间的开着玻璃门,有个女人在里面晃了一下。那不是我要找的人,我今天来拜访的是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我们行业里少见的好人,品行好,性格好,生意做得也好。
昨天,经常与我跑同一家机构的丽匀拉着我聊了一中午。
丽匀的表姐是一家旅行社的老板,据说她的旅行社服务的都是高端人群,比如政府出国,比如企业与国外互通友好的项目。不知道是她的表达能力欠缺,还是我的理解能力有问题,听了一中午,我也没有弄清楚丽匀推荐给我的这个事儿,究竟能给我带来多大的收益。但有一件事儿我弄明白了,那就是我一定要找找到北宾大厦的这个男人。
听到提到北宾大厦的那个男人,丽匀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了,脸上全是喜悦,虽然她并没有说这是一件多么值得期待的事,但她的表情告诉我,她很期待。
说干就干,今天来北宾大厦,我是提前与那个男人说好了的,他说,他今天在。我算了一下给冠裕的上课时间,然后约了一个我觉得非常不错的店。
幸好,我没有迟到,我还提前了5分钟。
可是这31楼,除了一间办公室的玻璃门开着,其他的都静悄悄的,似乎31楼就那一间房子有人活动。我有些犹豫,怀疑自己走错地方了。
对于我来说,北宾对于我来说是陌生的,虽然经常路过它,但进入这幢大楼,这次是第一次。
我轻手轻脚地绕着31楼的过道晃了一圈,东瞅瞅西瞅瞅,除了那一间的琉璃门敞开着,真的没有其他地方有人在活动。
那一间开着玻璃门的办公室,看上去空空荡荡的,门口连个装饰或是广告都没有,还显出一股子寒酸气,这怎么可能是他的公司呢?
转了一圈,我又回到原点,然后掏出手机开始拨他的电话。
电话里的铃声和31楼猛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同时响起,在这空旷旷的世界显得过于突兀,我吓得赶紧把电话挂了,一面迟疑地喊:“度总——”
话音未落,那道敞着的玻璃门内有人大声回应着:“高老师,我在这儿呢。”
玻璃门后快步走出一个中年男人,长眉细眼高鼻梁,戴个眼镜,文质彬彬。中等个头,头发早白,皮肤有些发黄,一身休闲装的打扮,气质很好。
他匆匆赶过来,我匆匆跑过去。
那道玻璃门的房间比想象的多,我目测了一下,大概有5间,每间都有10平米左右。办公室不小,但空荡荡的,一点也没有我想象中的气派。
可能是猜到了我的猜疑,他笑着解释:“我们刚从二楼搬上来的呀,还没来得及布置。”
“您喝茶。”刚刚在玻璃门内一闪而过的女子已经为我倒好一杯茶,她的突然出现让我有些惊讶,也不知道刚刚她藏在哪间屋子里。
“米总!我的合作伙伴!高老师,化学老师,教得可好了!”度洋指指那个女人,为我们双方做着介绍。
虽然那个女人长相普通,但与我相比,算是颇有些姿色了。看上去她的打扮并不张扬,也是职业女生的穿着,但女人味与干练并存,应该是个颇有魅力的女人。想想也对,能够与度洋成为合伙人的女子,一定是优秀的。
如果不是尴尬,我并不想喝水,刚刚在机构里我已经喝了两大杯,总觉得一肚子都是水。但这个姓米的女人,度洋的合伙人一直坐在我的旁边,让我感到很不自在。
与度洋独处的时候,他的幽默会缓解我的紧张,可此时,我的紧张再次袭来,因为这个女人的存在,翻倍了。
今天过来,丽匀是等着要结果的,我也想完成任务,毕竟我也有一颗好强的心,不想让丽匀把我看扁。
见我吞吞吐吐,度洋率先打开话匣子:“高老师,今年我们是第一次线下见面呢。感谢今天过来帮我热场子哈!”
接下来,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从天气聊到堵车,又聊到生娃,拉拉杂杂的都不知道在说些啥。
“度总,你最近最开心的事是什么?最烦恼的事是什么?”我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
一听这话,度洋哈哈大笑起来:“交不起房租啊!”
原来,他之所以从二楼搬到31楼,就是因为31楼房间小,房租更便宜,至少替他每年省了六七万。我一直以为他财大气粗,没想到也遇到困难了。
我嗫嚅着,不知道接什么话茬。
场面一度有些冷场。
“其实也没有什么啦,主要还是我们在广告投入方面成本太高,压力比较大。看看今年的项目开展情况怎么样。如果好的话,也许我们还会搬回二楼。”那个米总说。
这句话听上去并不像是件让人快乐的事,我又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他们俩自己聊起来,还提到准备去深圳一趟,找几家对口的公司跑跑,争取把今年的难关给挺过去。
“高老师今天来还有其他事吗?”那个米总问。
“没有,没有,就是今天下午没课,上度总这里认个路,窜个门子。”我回答,那些在脑子里演过一遍遍的话,最终都没有说出来。
对不起丽匀啊。
丽匀给我发了一条微信:“羊羊,晚上一起吃涮羊肉哈。”
“今晚我有课,来不及。”我回了一句。
“事情没谈成,我说的这个公司好像今年生意不太好。”我加了一句。
“熬得过今年吗?”丽匀来了一句。
这句话太不吉利了,简直不合时宜。我还来得及回,微信就显示“对方撤回了一条信息”,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