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东林下台 算计江家

到今年的天启五年,熊廷弼的案子终于开始发生变化。因为到今年开始,东林党人已经彻底失势。

首先是去年的天启四年,同为东林党的首辅叶向高致仕,使东林党在朝中失去了最大的支持。

同年六月,后来的东林六君子之首杨涟上疏弹劾魏忠贤二十四条罪状,揭露魏忠贤迫害先帝旧臣、干预朝政,逼死后宫贤妃,操纵东厂滥施淫威等罪行,东林党中共有七十人一起署名。

杨涟这道奏疏传开后,国子监师生更是有一千余人联名上疏,恳请朝廷追究魏忠贤二十四项大罪。

不久,左光斗也上疏弹劾魏忠贤三十二条死罪。之后数月,从朝廷到地方,各级官员弹劾魏忠贤的奏章达一百多份。

魏忠贤闻疏后惧怕,连忙跑到天启帝面前哭诉,但天启帝不但没有惩治魏忠贤,反而严厉斥责杨涟等人。

魏忠贤得了皇帝支持后,立即开始对弹劾他的大臣打击报复。同年十月,魏忠贤矫旨责杨涟“大不敬”、“无人臣礼”,将杨涟革职为民。其余东林党人,如赵南星、左光斗、魏大中等在内,共有数十人也陆续被罢斥革职。

朝堂上的东林党人一倒,立即就有人开始重新清算起了熊廷弼。今年的天启五年二月,徐大化上疏,言东林党包庇熊廷弼,导致熊廷弼被拖延了三年都没有行刑。

并且暗示东林党人之所以包庇熊廷弼,是因为熊廷弼向东林党人行贿所致。并言之凿凿,称杨涟、左光斗各坐赃二万,魏大中三千。

做为穿越者,江河很清楚,熊廷弼就是今年被杀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今年下半年的八、九月间。

熊廷弼被杀斩首后,还被传首九边示众,死的比岳飞还惨。岳飞虽然也是被冤杀,但死后却也没受这种折辱与对待。

而且宋高宗也知道岳飞死的冤枉,对此有些心虚,所以在岳飞死后,并没有太过为难岳飞的家人,只是流放岭南了事。

但熊廷弼死后的次年,却有御史奏报熊廷弼之前经手的辽东军费中有十七万两银子不知下落,指被熊廷弼私吞。

天启帝得奏后,立即下令查抄熊家追赃,将熊家的所有家产变卖充公,熊廷弼的三个儿子都被湖广巡抚、巡按投入江夏县狱。

这还不止,到天启六年十二月,广东道御史刘徽又奏称熊廷弼有家产百万,私吞的军费远不止之前的十七万,要求进一步加强对熊家的追赃。

江夏知县便趁机向熊家索要貂裘帽、番布、古董等物,稍不如意就威胁以严刑,熊廷弼长子熊兆珪不堪凌辱,自刎于狱中。熊廷弼遗孀陈氏往县衙喊冤,江夏知县当场剥去她两个丫鬟衣服,杖责四十。

熊家的财产凑不够数,就开始抄熊家的亲属、姻亲等,凡是与熊廷弼沾亲带故的,几乎都因此事而遭破产。

之所以熊廷弼死后还有这般凄惨遭遇,导致家人被连累,主要是熊廷弼太不会做人,生前得罪的人太多。

时下朝野很多人都评价他刚愎虚骄,以致人多不悦。他第三次经略辽东时跟王化贞之间的经抚不和,也有他自身的问题在内。

连熊廷弼自己都评价自己“性专而癖”,以“性气先生”自命,就可见这人的脾气有多坏,多得罪人了。

此时许文哲把熊廷弼跟岳飞相提并论,也非是他独家之言。在熊廷弼死后,也有人评价熊廷弼被杀之事,称“宋室之不竞,欲杀岳武穆、剪敌忌以坏长城者,独一秦桧耳。今举朝皆桧,欲求公之不死、辽事之克振,其可得乎?”

不过江河写到《射雕英雄传》里的这段时,可真没这意思,把熊廷弼比作岳飞。实在是眼下的时势与朝中情形,难免会让许文哲这个第一位读者代号入座,自行代入。

但明朝对比弱宋来说,还是要强不少的,至少明朝末年的皇帝虽然一个比一个不堪,却都是敢战之辈,没有对外求和的。这一点,也算是明朝最值得称道的,基本上皇帝都是强硬派,对外都是主战。

熊廷弼这人,不管秉性如何,又得罪了多少人,至少本事还是有的。明朝萨尔浒战败后,全靠熊廷弼出任辽东经略,才稳住了局势。而且他第一次经略辽东镇守的那一年,也是基本没让后金占到便宜。

总的来说,熊廷弼的本事虽然比不上岳飞,但镇守辽东期间,还是功大于过的。只是一次兵败,就下狱论罪,乃至冤杀被斩,甚至还传首九边,就实在太过了。

天启帝对于熊廷弼的评价,从开始的“熊廷弼力保危城,功不可冺。”到后来的“熊廷弼丧辽辱国一案,便寸斩尚有余辜。”

中间也少不了魏忠贤的欺上瞒下,从中作梗。在后世的网络上,居然有人认为魏忠贤的阉党能救国,实在是太高看这个狗太监了。

天启帝扶持魏忠贤坐大,是起到了一些积极意义。但阉党跟东林党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都不是什么好鸟,谁上台都只会坏事。

东林党中至少还有些正人君子,以及如杨涟这些有气节之辈,阉党里面,就基本全是趋炎附势的弄权之辈了,少有几个真正做事的。

至少阉党杀熊廷弼,就是自毁长城。假使熊廷弼不死,仍令其经略辽东,辽事还是大有可为的。至少熊廷弼是能任事的,也知兵。

不过江河虽然对熊廷弼的死可惜,但凭他现在的能力,自是也没能力去救熊廷弼。

而且在他看来,眼下的这个大明,已经是从骨子里烂透了。就算熊廷弼之后,还有孙承宗、卢象升、孙传庭等人,也不过是倾尽全力缝缝补补地给这个大明续命,无法做到根治。

眼下的大明,就像一个已经病入膏肓的病人,趴在这病人身上吸血的士大夫、贪官、阉宦、宗亲、勋贵等各阶层,就像是最顽固的癌症,已经驱除不了,不可能救了。

就算是再高明的医生,恐怕也无力回天。与其继续在这个烂摊子上缝缝补补,还不如打破一切重建,再造一个新华夏。

“咦,怎么没了?”许文哲痛骂了一回魏忠贤,再往后看去,居然发现没几行就完了,后面再没有,不由大是遗憾与不过瘾,抬头向江河道:“汉生兄就写了这么点儿吗?要是小说的话,可没这么短的,怎么不得几十万字?”

江河道:“目前就写了这点儿,我打算把这篇小说放到我们报纸上进行连载,每期的报纸都有一篇,以吸引人购买,也能够积累固定的读者。”

“这主意好啊,我看可行。”许文哲听罢,立即双眼一亮地道,“旁人我不敢说,至少我就很想看后面,必然是要追读的。”

“那你便看着酌情加上,不知装不装得下?”江河道,“若是装不下,可把字数减一些,放到下一期去。若是字数不足,还有空余,我也可以再写一些,酌量添加。”

“好,我回头看看。”许文哲先答应后,又忍不住问道,“汉生兄是真没写后面的了吗,小弟实在渴盼一读啊!”

江河笑道:“放心,总会有你看完的时候。”

接着又谈论了几句后,江河便以天晚为由,起身告辞,许文哲又一路将他送出门外。

返回江宅后,江河本打算趁睡觉前再执笔写一段《射雕英雄传》。但准备要写时,才想起自己已经在晚饭餐桌上,把自己那支金笔送给江浩了。

没了金笔,他还是不太习惯。想了想,便作罢了。不过他拿给许文哲的稿子其实并不是全部,他已是写了大概四千多字了。主要是怕报纸上装不下,所以才先拿了一半。

一时左右无事,他便从书架上取下《武备志》读了几页。

读《武备志》时,他也忍不住由这本书的作者茅元仪,想到了与茅元仪大有关系的王微身上。

他倒是还不知道,汪汝谦今日一早,居然已经离开徽州,返回杭州之事。更不知王微为了他,选择了独自一人留下。

他到现在为止,却是还尚有些不能完全确定,王微是否真对他生了情意。

虽然江沁那日从汪园诗会回来,跟他提起时,认为王微肯定是对他动了情,他也自夸自己英俊潇洒,并自认为凭自己现在的样貌,还有才学,毕竟也是有秀才功名,肯定自有能吸引女人的魅力。

但那毕竟是王微,所以他对这点其实并无自信,还持怀疑态度。

但不管如何,王微那日在诗会上也替他发了诗,并且只署了他的名字,把那日在黄山所补作的后两句全当成是他的。

而他也是因为王微发的《九龙瀑》与江沁替他发的《咏黄山》这两首,方才夺得了当日诗会魁首。

所以无论如何,他也必须为此表达感谢。思忖了片刻后,他决定明日便去汪园走一趟,求见王微,以表达自己的谢意。

就是不知道,汪汝谦是否会拦着不让他见。但不管如何,他还是得去一趟。总不能人家姑娘转托江沁给他送了诗集,他就完全没回信儿,置之不理吧?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也要问清楚王微的态度。如果王微真对他有意的话,他自然也不能辜负了。

至于未来的那个许誉卿,就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吧!

眼下就算汪汝谦想阻拦,也没正经理由,毕竟王微现在可是自由身,跟他汪然明纯粹只是朋友,并无任何具体关系。

他现在都敢密谋练兵,积极准备未来造反了,还怕他一个汪家?

之前在黄山那次,他是因为才穿越不久,刚给自己定下了目标,还没有具体的计划,所以还不太敢得罪汪汝谦,怕给江家惹事。

但现在他已经有了各种经营计划,更自信自己将来在商业上的成功将远超所有徽商家族的联合,自然也就不再怕得罪汪汝谦。

而且就算真得罪了,汪汝谦联合其大哥汪汝淳为难江流与江家的生意。但最大的打击估计也就是来自盐业,而盐业的生意,江河还真不怎么看得上。

说不定到时他还能够借此倒逼自己大哥江流,让江流作主把江家的资金全部投入到他的产业里来,加快扩张。

他现在的几门生意虽然都已经起步了,但对比于整个江家的生意而言,目前自然仍是小打小闹。所以他其实也是很惦记自家资本的,这才是大头。

尤其江家已是积累了几百年的财富,也不知家产有多么丰厚。就算江家目前因为江父早亡,江流新接管家族产业,一切都还没理顺,不免显得有些中落。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江家仍然是个庞然大物。毕竟说到底还是歙县的五大徽商世家之一,这可不是靠吹的。

虽然他这么做,也不免有些算计江家与大哥的意思,但他可不是害江家。相反,是在帮江家,他是要带着江家转型为新兴的商业集团,而不是这种古老的家族产业,以及更主要是靠着与其他徽商垄断大明朝的盐业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