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惹怒金兵

“信王勇烈，末将甘拜下风。”

张伯奋还回味在赵榛刚才的神勇之中。

信王只是年少，还未及发挥自己的文韬武略。

假以时日，绝对能打败金国的几个太子。

“将军更加勇敢。生路还很远，我们依旧困难重重。”

赵榛看着为救自己而死的宋人勇士，内心悲伤。

他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

在北上之途，人命如同草芥。

死伤在所难免，赵榛心有准备。

不仅仅是被百夫长杀死的勇士，还有一名勇士在刚才的战斗中负伤。

且伤到胸膛，血肉翻起，白骨可见，危及性命。

“殿下只管离去，我已没力气再跟随殿下。”

赵榛撕下一条衣服，准备为这名勇士包扎之时，这名勇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尽管最终的命运还是一样，但他拼搏了，只是遗憾回不到家乡。

“有没有愿望需要我帮助，假如我能逃出生天，一定会为你实现。”

赵榛看了看他的伤口，又看到不远处因救他而死的尸体，心中一酸，但他必须面对现实。

这名勇士血流不止，受这么严重的伤，不可能在雨中逃走，不一会儿就会掉队。

“我是青州临朐人，家中有父母。我死后，他们将没有依靠，无兄弟可以奉养。若殿下能逃离，请向他们送一些钱财和衣物。此小人不情之请！”

受伤的勇士终是拥有牵挂。

“请告诉我具体的位置信息。”

赵榛追问道。

“我名宋程，家在临朐沂山东部的穆陵镇，西阳里。吾父宋三甲。”

宋程向赵榛回答道。

“我已记下，要么在黄泉路上相遇，要么侍奉你的父母。”

赵榛握着他的手，当即承诺道。

“殿下快走，我再尽最后的力量。”

宋程心满意足，总归是一个美好念想。

他推了赵榛一下，催促赵榛离去。

如他们这种逃跑者，被抓到必死无疑。

“再见……”

向宋程点头，他们含泪离开。

此时，所有人都已拥有兵器。赵榛的腰间，还别着一把靴刀。

见赵榛、张伯奋消失在雨幕中，宋程咬牙起身。

他拄着刀，朝着另一个方向，步履如灌铅，试图吸引一些金兵的注意力。

伤口无法处理，他每迈一步，都会在淤泥之中留下血染的脚印。

直到一队金兵发现他。

因失血过多，又身体虚弱，宋程想扬刀换一人的心愿未达成，两名金兵大骂他几句，用长矛将他的胸口前后洞穿。

“呜……呜……”

断断续续的号角声在雨夜中响起。

正常情况下，金兵是不会因为宋人逃跑而吹号角的。

因为每夜都有宋人试图逃离，还有逃成功的。

金人不是傻子，为了几个无足轻重的宋人，不可能惊动数以万计的金兵。

除非宋人有重要人物逃跑，或者有金兵被杀。

而且金军的号角声分为许多种。

此时吹奏的号角，只是召唤猛安，使一部分金兵有序出动。大多数金兵照旧休息。

金兵的军事制度为猛安谋克制。

猛安，通俗的讲就是千户、千夫长。

但猛安地位差异悬殊。

大多数猛安统帅数百人，但有的猛安统帅千骑，在金国的爵位、官级比一些忒母勃堇都要高。

须知，忒母也可称为万夫长。

最主要的是猛安谋克制已经深入人心。金国士卒，无不以“猛安”和“谋克”为荣。

完颜皇室那些“宗”字辈，完颜娄室、完颜习室、完颜阇母、完颜银可术等，都担任过猛安谋克。

通晓兵略的完颜宗望在北归之时，早就制定关于俘虏逃跑的应对之策。

全军动，会顾此失彼。更会影响整体。

部分骑兵行动，追敌时更加容易。

“向西方向，不到山林，不要停下！”

赵榛闻号角声后，吩咐张伯奋等人冷静应对。

从理论上讲，他们已经突破第一重封锁。

整支队伍，在真定城南，沿着官道驻扎十几里。

向北是真定城，一定不可以去。

南方则有更多押送宋人的金兵。

至于东面，为原野开阔地，是金军骑兵的大本营。

不可能从东面突围，就算侥幸突围成功，那里的大部分州县都属于金兵的地盘。

从西面突围的时候，要尽量避开搜捕他们的金兵。

金人防止宋人突围，官道西面有提前布置的哨岗和巡逻兵。

现号角声响起，西面的金兵巡逻队会打起十二分精神。

金军猛安阿斡离迅速赶到现场探查情况。

“启禀勃堇，我们最少有十五名勇士被逃跑的宋人杀死，还有一名谋克勃堇被杀死，他们抢夺我们的兵器，向西而逃。”

一名金将向阿斡离禀告道。

猛安，又称为猛安勃堇。

勃堇，为“长官”之意。部落首领、女真将帅，甚至队将，都以勃堇称呼。

“可恶的宋人，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阿斡离听到死了这么多勇士，勃然大怒。

自北上以来，还未有过这种损失。

雨夜行动，出手干脆利落，看起来是蓄谋已久。

“有无宋人贵胄逃走？”

阿斡离平复心情，又问麾下。

许多宋人北上以后，仿佛不怕死一样，每日每夜，都有逃跑的情况发生。

金兵将逃跑的宋人脑袋砍下，于宋人队伍中展示。

即便如此，也止不住宋人的逃跑之心。

“正在查验。”

太上皇赵佶不可能逃走。况且这一小队离赵佶所在的队伍还有一段距离。

“报……启禀勃堇，宋人的皇子赵榛逃离，还有张叔夜的长子张伯奋。他们一共十几人。另外还有一波大概数十人的宋人趁乱四向奔逃。”

金兵很快就调查清楚。

“一个废物皇子，一个败军之将，十几个人，就能杀死这么多勇士吗？还有一个披铁甲的谋克？”

阿斡离眉头紧皱。

目前只知道已击杀两名逃跑的宋人。

他以冲锋陷阵，晋升猛安之位，是坚定的勇战派。

金兵的勇战派以主张悍不畏死，以硬碰硬的方式，用勇气和雄健碾压敌人。

类似的战斗，在金国的崛起之路已经验证。

数百人追着数千人跑；数千人追着数万人跑。

彪炳的战绩，使他们认为凭借勇气能战胜一切。

也就是说，同样数量的士兵，宋人在金人面前不堪一击。

眼下以赵榛为首的宋人徒手杀死这么多金兵，无疑是对金人的冒犯。

“令骑兵、步兵配合，务必将赵榛捉回。那些趁乱逃跑的宋人，格杀勿论！”

阿斡离下达命令，脸上尽显冷酷之色。

杀赵榛，需要完颜宗望同意。

其他人则不需要。

直到现在，阿斡离还以为赵榛是手无缚鸡之力者。

他能逃走，全靠张伯奋和其他宋人的帮助。

因为阿斡离跟随完颜宗望亲眼目睹宋人是如何投降的，亲王的妻子，又是如何进入金军营寨的！

汴京还有数万军队，他们一吓唬，就将赵佶、赵桓骗到营寨中……